小说下载尽在 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书本网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  文案:   他一点都不宅!   他庄至璧只不过是不太喜欢出门、爱上网、看动漫、收集公仔而已。   为什么大家都要逼他出门啊啊啊--   但为了心爱公仔们的安全,他只得迫于亲妹的淫威,和朋友出去一趟。   只是明明说好是去Cosplay吃茶屋,会变成夜王牛郎店呢......   要不是赌输了,何书衡也不会被逼在朋友的牛郎店下海站台。   他可没想过会服务到个男人!   而且这个白目男人竟是因为一只公仔而点他!?   「你是为了它?」   「拜托啦──好啦,求你了──」   看着眼前的庄至璧,何书衡决定要给这个「阿宅」一个好看!   序曲   「我不要!」   若大的房子里,传过来的就是这么一句简洁有力,后头附带着嘟嘟嘟对方收线的声音,拿着手机的女人,气得整张漂亮的脸蛋,狰狞得叫人退避三舍。   想她堂堂荣登大学四年的校花,脸蛋精致小巧,鼻梁直挺美丽,配上下面那张樱桃小嘴,以及两只会放电的迷人大眼,艳丽中带着少女的清纯,清纯中却又不输艳媚的娇气,有哪个男人能抵档的过她的魅力,只除了......   「庄至璧,你老娘我跟你卯上了。」她对着无言的手机吼着,吓坏了一干死党们。   「梓筠,气质、气质。」   「气质?气你个头,老娘的气质老早就被那个自闭男气光了。」   想她风情万种,迷倒天底下多少根草,但偏偏就是栽到庄至璧的手上。   也不晓得是上辈子没烧好香,还是忘了积阴德,自从自闭男北上后,她就和他同校近七年之久,这就算了,偏偏连同班、同科系的同学中,也都有这号人物的存在,想不熟比登天还难,虽然他的个性真的会让人抓狂。   约他出来十次,他给你拒绝个十一次,多出来的一次是预告下一次的活动,真是够他妈的宅,可是当事人又死不承认。   他宅的程度可媲美在陆地上慢慢爬的乌龟,三不五时就缩回他的龟壳里,但是说真格的,乌龟偶尔还会探头出来说哈罗,但这小子却连伸个头,打声招呼都有困难。   「唉──我就说约了也是白约。」   「梓筠,你就不要再坚持了啦。」   外号圆圆的思庭,啃着洋芋片,不是很诚意的安慰着。   「圆,别吃了,我知道你不会游泳,也用不着拚命的把泳圈现出来,我相信在你有生之年,冰山融下来的水是淹不到你的。」坐在她旁边的大男孩──正勋取笑着,思庭不假思索就一个飞拳赏了过去。   梓筠翻翻白眼看着已经开始打闹的死党们,皱起眉头。   「你们没有办法把那死宅男给抓出来吗?」   「有有有,把他打昏罗!」   「啧,烂招。」   嘘声响起,正勋心有不甘,没好气的说:「这也不行,那只好挂了他,看他下辈子投胎后会不会好一点。」   「呿──」再度被嘘,他委屈地撇撇嘴。   梓筠转向始终沉默的琪琪,「你呢,你鬼点子最多了,想想办法。」   琪琪咬咬指甲,眼睛转了转,笑了。   「男人嘛,如果交了女朋友不就好了吗?有了个会撒娇又爱玩的马子,我就不相信哪个男人还会放心的让这种女朋友独自『趴趴照』。」   「这主意不错......」所有人点了点头。   大家频频附和着,但这计划有个很严重的漏洞,你看我我看你,梓筠缓缓问道:「谁要当这个倒霉的女朋友?」   此话一出,所有女性动物自动撇头过去。   圆圆更是激动的拚命摇手,几个碎片还从她嘴里喷出来,「不要找我、不要找我......」   一排黑线掉下来,正勋同情的拍拍她的肩膀,叹口气。   「你就不用担心了,我们也不会找你。」   圆圆高兴的露出可爱的虎牙,直到扫到死党们的视线,就落在她微突的小腹上,她眯起眼睛,狐疑地问。   「你们这是在笑我?」   大家心照不喧摇摇头,但就有个小白,名叫翰羽,哈哈哈的嘴巴一直没停过,因此免不了受到肉弹攻击,差点喘不过气来。   撇开这对冤家,梓筠又回到正题上。   「你有人选吗,琪。」   「你就好啦,你异常地关心他耶。」   「饶了我吧!我是念在他跟我交情不错才想帮他,我可不想哪天在报纸的头版上看到,年轻男子暴毙在家中,三天无人发现的斗大标题。」   夸张的大喊,夸张的表情,可见梓筠有多不想接这重责大任。   「连你都不肯,那一定没有哪个好女孩愿意。」这个事实严重打击到所有人,琪琪扫了张张没希望的脸,无奈的咬着吸管,无奈的说:「没办法啦!只好找她了。」   「谁?」   「我的一个朋友,在花街那边工作。以Cosplay为卖点、打着笑脸迎人的美女为招牌的冷饮店上班。她只要有钱,基本上什么工作都愿意接。」   「那岂不是很乱?」   纤细的食指摇了摇,「你错了,她私生活保护得还不错。放心,她虽然什么工作都愿意接,但是不接以性为主的工作。」   「喔──」   发出不明的语助词后,大家你看我我看你。   这是一个不错的点子,该说是只要牺牲的人不是她们,基本上是OK的!但是花街那边的人......可不会有什么都不知道的清纯小女孩。   大家怕惹事上身,有道是平常都不发作的人,一旦踩到地雷,可是非同小可──这是他们亲眼看过庄至璧揍人后所下的感想。   没人担保得起这事情的后果,索性看向和自闭男有着深厚友谊的梓筠,自闭男应该会看在梓筠和他难得的缘分上放过她。   大大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几下,缓缓地抬起头,露出诡异的笑容,檀黑色的大眼闪过诡异的调皮,对所有的死党笑了笑,道:「那就这样决定吧......」   第一章   风和日丽的天空,暖暖的太阳烘得人们晕呼呼,该有个平和的早晨也不为过,但庄家的兄妹俩,就是平静不下来。   「庄至璧,你是没有朋友吗?」纯淳对着正窝在一堆漫画里的大男人怒吼着。   「你是聋了,还是眼睛有问题,前阵子是没看到、没听到我的朋友打电话找我吗?还有,有点礼貌好不好,好歹我也比你早出生一年,叫我哥哥。」   纯淳无言地翻了翻白眼。她是倒了八辈子的楣才有这样的哥哥,别说她大逆不道,可她是真的受不了才这样说的。   看着摆满怪异动漫饰品的套房,有着少男系列也有少女系列,这之中有多多少少她细数不出的动画人物,可偏偏她老哥却能如数家珍,把每部动画的剧情、人物介绍的一清二楚。   想当初和哥一起北上生活,还曾跳起来欢呼得高喊自由。打着就算把朋友带回来,夜夜笙歌也不成问题的算盘。   但现在她连个最好的死党都不敢带回家,就怕有人会讥笑她有个宅男哥哥。  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的老哥一点也不像宅男,明眸皓齿再加上从不出门所造就出来的一身雪白肌肤,两道英眉为这张秀气的脸带点刚毅,身高也勾上一百七十五公分,却......   只能说,老天爷是公平的。   「你就不会偶尔出去一下吗?」   「出去要走路。」   「你可以坐车。」   「坐车要花钱。」   「好好好,钱我出总行了吧。」   「不知道要去哪里。」   「你朋友不是会打电话找你出去玩吗?」   「唉,那一点意义都没有。」   「至少比看漫画还有意义吧!」   「......」   缓缓地,至壁终于移开始终黏在书本上的眼睛,转向自家老妹,用认真无比的眼神直凝着她,沉重地摇摇头。   「不,漫画比较有意思。」   语毕,两只眼睛就像雷达,又扫回书上。   她忍──她再也忍不住啦。出生到现在,她还没听过有妹妹会求亲生哥哥出去的。   人可以懒到这地步,也算是奇迹了。   纯淳气得抖着身子,握紧拳头,如同一只发怒的母老虎,一副准备扑向窝在壳里的乌龟。燃烧着怒火的双眸扫视屋内一圈,像是精神病发作般,开始拿起东西乱丢。   几乎是同时,至璧惊恐地跳了起来,只因纯淳丢得不是别的,正是他最宝贝,珍藏许久的海X王精美公仔整套组。   哐啷一声,他听到心碎的声音。   「你知不知到这套花了我将近三千块!」心疼得红了眼眶,他吼着。   纯淳天真又无辜地眨了眨眼,耸了耸肩。拿起摆在长柜上用玻璃装置的方形盒子,对着他亲爱的哥哥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。   「你出不出去。」   「吼,要我说几次,出去这档事,浪费时间、浪费金钱,偶尔还要浪费精神去应付不是很熟的朋友,一点好处都没有啊。」   至璧边说边紧张地看着纯淳的动作,深怕她做出傻事。   「我再问你一次,出不出去?」说得轻柔,但发狠的双眼可不是这么回事。手抬高了几分,看准地方准备砸下去。   至璧就算有再多的不甘愿,也得乖乖投降。   「好、好,我出去就是了、我出去就是了。」他好声好气地哄着妹妹。   「还不约人。」   「是、是,我打电话约人、我打电话约人。」   偷偷翻了白眼,拿起家用电话贴在耳边,拨号码前,没想到自己的手机倒先响了。手机银幕上显示着「梓筠」两个字,他连忙接起来。   在妹妹的眼神下,他无奈地开了扩音,甜美的声音就透着话筒传了出来。   「大帅哥,你这次可别在爽约了。」   「不爽约、不爽约。」   就算他想爽约也不行。至璧无奈地瞄着因为得逞而正高兴得吹着口哨的妹妹。   「我是不是听错了,这次答应得这么快。还是知道我们要找你来的地方,有Cosplay辣妹装扮。」带点微刺的口气,显示某人已经被拒绝到不太高兴。   「Cosplay?」   「嘿呀,听说还可以指定服务生哩,要过来吗?」   Cosplay耶!光这点,他出去玩的欲望终于从深处里慢慢点燃起来,而且眼下再坚持不出门的话,老妹恐怕会把他的心血全毁了。   基于所有考量,他只能连头带话「好好好」个没完。   梓筠一听倒也干脆,实际上是害怕某人后悔。马上报出地址和店名,就收线了。   至璧简直换个人似的,符合时下流行的装扮,具有独特风格却不嫌老气,焕然一新。走在街上可是引人注目得很,这一切都得靠纯淳的努力。   哥哥难得出去一次,当然要把自家哥哥的好条件完美地表现出来,说不定会因为这样,她就多个嫂嫂出来。   但是本人没什么感觉就对了,保持着一贯风度,不关心别人也不在意别人,自我意识强烈,一股脑地往目的地走去。   渐渐的,他感到有些诡异,这里似是不属于他的世界,四周的纷扰自从他转进花街后,多了点难以形容的暧昧。   不论是开店的形式或是走动的人群,和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,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怪,让他别扭的不自然。   梓筠怎会找他来这种地方,虽然很久没见上一回了,但是清纯可人以及开朗的个性,在他心中留下不错的印象,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保持和她联络的关系。   难道是她变了?   美好记忆中的可人儿形象有点破灭,他皱起眉头。   想着想着,目的地也到了。   是一栋大楼,从外表看去每层似乎都有近足百坪。能在都会区建上这栋大楼,财力可是不容小觑,至壁赞叹着。   一楼的大门上摆着大看板,上头明示列着各个层楼所营业的项目。   至璧连瞄都没瞄上一眼,直达梓筠所报的楼层──四楼。   不过他实在该看牌子的,倘若他看牌子就可以发现,梓筠把楼层报错了......   灰黑色的牌子,用对比强烈的白色粉笔写着。   三楼,卖女人。   四楼,卖男人。   店名只差这么一个字,但是,里面所包含的内容物,可就差多了。   说回那位天兵美女,她带着半带兴奋、半带看戏的心情,得意的看着一干死党,神秘兮兮地抿嘴笑着。   「别光笑啊,他答应了吗?」圆圆紧张地吃着店里提供的圣代。   梓筠嘿嘿两声,小小声的道:「他答应了。」   「真的?真是奇迹。」翰羽夸张地双手合什膜拜。   「喔,我的上帝,感谢袮的显灵。」正勋则向空中划个十字,心诚则灵啊。   「你们也太夸张了吧!」没好气地摆了摆手。   琪琪这时也叫上了她的朋友,说明来意后,还以为她的朋友会稍为考虑一下,没想到毫不考虑的点头答应,还开了价码。   如此干脆,真有点吓坏梓筠他们,心里不禁升起愧疚感。   他们真的要把至璧推给这位豪放女?   心虚地咽了口口水,讪笑:「那个,虽然我不能干涉你打算如何勾......不,我是说和至壁交朋友,但是我、我、我能不能有个小小的要求,就、就是希望你对他温柔一点,好一点,尽量不要让他受到伤害喔。」   梓筠像个老妈子嘱咐着。交代完这一切,彷佛这样就对得起良心似的,她放心下来。   对方挑了挑她画上的细眉。   这群委托人真怪。想归想,还是算了,反正拿钱进她口袋的就是大爷。   收走空掉的玻璃杯,转过身准备离开前,像是想到些什么,她的脚足顿了顿。   「你们报对楼层吧。」她说。毕竟这里闹过太多的笑话了。   「不就四楼吗?」   原本吵闹的死党瞬间安静下来,大家就像是喉咙梗到根刺,嘴巴张得可以生吞颗鸡蛋,却没有人发得出半点声音,梓筠感到莫名奇妙,皱了皱漂亮脸蛋。   「我说错了吗?」   圆圆抖着丰满的厚唇道:「我记得四楼好像是......」   「如果没看错,是一间牛郎俱乐部。」翰羽绝望地接了下去。   没多久「卖女人」这家饮品店,可以看到一位外貌气质出众的女人,拍着桌子哀号着。   这下连菩萨来也难搞得定了,至璧这下子会不会变成自闭啊?   昏暗的包厢里坐着几位大男人,原本设计给情人专用的包厢显得拥挤,他们此时正进行着消磨时间的绝佳活动──打扑克牌。   明明是轻松的休闲娱乐,却充斥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感。显然他们的胜负之后,有着严重的惩罚。   在场的每张脸都严肃不已,只除了坐在中间看似玩世不恭的男子。   「干嘛、干嘛,只不过要你们输的人当我家红牌一天,有这么困难吗。」他不满地叼着烟道,   不知死活地说。   漠视直逼过来的白眼,耸耸肩。   「不会很困难的,想我家的小乖也做了五年,反正不过就是陪陪笑、倒倒酒,嘴巴甜一点把客人哄得开心就好了。」   他说得倒轻松、简单,不禁引起正在厮杀的男人们难以自制地仇视他。   「你怎么不自己下海看看。」话从紧咬的牙齿迸出来。   「我想讨小乖开心嘛,他想看你们顾店的样子。」   说到底,要不是因为他们联合起来骗小乖,他也不会出这种难题。   「谁叫当初你们都有份,现在干嘛还一个个摆出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。」他极度委屈地看着这群好友,控诉着。   「我们以为你是指代替你当店长。」   「想也知道不可能。」   「你说要和小乖去渡蜜月,所以我们才会这么想!」四个大男人同时间吼出来。   启介缩了缩脖子,闭上嘴巴,看样子他的朋友是真的动怒了。   好吧,他承认有用点心机把这四位好友拉下海。   虽然他是真心想让小乖开心,但倘若有机会可以让他们下海还放着不用,岂不是太浪费了。   先撇开他们各自的身家不谈,光是他们的外表,个个长得是挺拔英俊,帅的帅、俊的俊、俏的俏,他店里可没几个比得上,再加上他们彷佛出身于皇家贵族般的气质,哪怕对方是死鱼,一见到他们可能都会活蹦乱跳起来,不拿来利用,他哪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。   「别这么激动。」连忙倒酒安抚好友,顺便看了看战况。   「你们厮杀这么久,到底有没有结果。」   才说完,经过数小时的战局,在三个人的欢呼中落幕了,大家高兴的互相击掌。除了一个人,也就是今晚的一夜牛郎──何书衡。   「该死的,运气真差。」   口气不佳地低咒了好一会儿,他怒视着启介。   「一个晚上。」   「当然。」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,其实内心有点失望。   没想到四位偶像级的帅哥,谁不选偏偏选到书衡,不是对他的外表有意见,只是书衡个性太冷了,还没看过他对花痴有过笑容,偏偏牛郎店多的就是花痴。   「这下好玩了。」白威闷笑着。   另外两位亦然,大家都是一副看戏的样子。再怎么想都想像不到书衡要去伺候那群有钱又有闲的老女人。   「启介,你这里有地方可以看到场外吗?」   「你们不要故意踩我痛处。」陡然降下的语气,像是最后通碟。   专当和事佬的齐赫,连忙跳出来打圆场,缓下彼此的怒火。   「书衡,你就别发火了,愿赌服输。」   警告地撇了在旁闷笑的男子,「还有博民,你讲话收敛点,不要给自己找麻烦。」到时后谁也救不了你,他心底补充着。   博民连连应好,躲到了沙发的最角落,他当然明白齐赫指的是什么,书衡平常喜怒无形,但倘若踩到他痛处,必死无疑。   犹记得大学三年级,有个超级大白目居然说他是娘娘腔。   书衡确实长相阴柔点,但是美中可不带粉味,称着上是他们五个人中最俊美的。   而这位小白的下场,在医院躺了近半年才好。   「启介,现在呢?」   带着三条黑线,启介怕怕地吞了口口水,干咳了许久。   书衡不耐烦地又问了他一次,他才吞吞吐吐地道。   「等、等人点罗。」   哐啷,一瓶上等的红葡萄酒,就这样毁在书衡的手里,而身为老板的他,也很害怕这家店会毁在书衡的手上。   照片才贴上不过十分钟的时间,启介都还没做好心理准备......外头已经有员工进来说有人点书衡,他差点有股冲动,哀求其他人代为完成这项惩罚。   尤其是看到书衡那如赴战场的脸,他知道今天生意难做了。   好友不愧是好友,大家前前后后都来安慰他,好话说尽了才让他宽慰点。   但这也只是一眨眼的事,蓦然地,他的脊梁爬上阵阵恶寒。回头便不约而同地对上八只眼睛,那些「好友」们的眼中绽放出诡异的光芒。   「启介,你有吧!」   「有什么?」   「可以看到外面的设备啊。」   启介无言了。心底痛骂这群损友,要是被书衡知道他们偷看他接客的样子,他肯定会被书衡打到回姥姥家报到,玩完了。   话说亲赴战场的书衡,现在正臭着一张脸瞪着某位疯狂动漫迷的老小姐,想用杀人的目光赶走她,没想到......   夸张又尖锐的尖叫声响起,伴随而来的是兴奋至极的嗓音,「你的眼神好犀利,就像中世纪里的骑士坐在马背上力敌群雄的样子,真的好帅喔──」   颤抖的肥肉和刺鼻的香水味,书衡不舒服地蹙起眉头,脸色也更凝上几分。   不过也多亏这怪女人点他,所以他不需要讲太多的话,冷着脸敷衍应付就可以完成第一个客人。   不久,时间到了,他必须移驾到另一桌,这叫所谓的转台──该死的转台。   那位奇怪的动漫迷客人,最后还送他一只幼稚的公仔,以玻璃制成,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显眼得很,并坚持要求他挂在胸口前的口袋,就算他再三拒绝却也抵挡不了这位老小姐的坚持,迫于他答应启介的事,他臭着一张脸挂了上去,谁叫启介唯一的要求就是──客人至上。   他真是恨死这份工作,恨死那场赌局了。   这份怒气直到他看见第二个客人时,差点爆发出来。   他可没想过会服务到个男人!   至璧推推黑色眼框,上下打量眼前这位称为「红牌」的牛郎,他可是花了不少钱进来,接收到多少暧昧的目光。   当他踏入店里时,大概就猜到那看似精明的大校花又摆了一次大乌龙。这里左看右看就是见不到有任何Cosplay的人,只有打扮花枝招展的男人。   不过算了,礼尚往来,他先是露齿一笑,表示善意。   书衡一点也不领情,冷着脸,伸手拦下一名路过的牛郎。   「帮我问你老板,我可不可以不接这客人。」   他对同性恋是没有任何的偏见,毕竟朋友中就有几个拥有男性的伴侣,但这不代表他必须也跟着沦陷下去。   尤其是他曾因为脸蛋招来许多男性的觊觎,那些人各种卑劣手段,更让他对男人提不起一点兴趣。   被拦下来的牛郎满是不解,甚至有些愤怒,仗义执言地教训书衡。   「你既然来这工作,就没有挑客人的权利。」给了个白眼后,他嘀嘀咕咕地转身离去。   莫名奇妙碰了一鼻子灰,书衡脸色更森冷了。   至璧暗地里叫苦连天,他可不是花钱来看这张屎脸的,他可是为了......   「真是不好意思,点你似乎惹你不高兴了,不过请问你可以把那只公仔卖给我吗?」   至璧努力装出诚恳的模样,为的就是让这位俊美得彷佛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男主角──只可惜是个牛郎的男人消气,说不定他心情一好,反而会二话不说就送给他。   「公仔?」书衡不明白地蹙起眉。   「耶──你不晓得啊,就是你胸口上那一只,那只可是限量版耶。当初上架时,我懒得出去排队买,现在大概买不到了。刚刚看到有人送你,所以我才会特地点你的。」   幸好他妹妹为了让他在外面有点面子,不想让人当他是穷光蛋,就塞了一张信用卡给他,要不然他可没胆子踏进来,这里随随便便一杯冷饮就是三位数字。   「你是为了它?」   书衡用力的扯下公仔,挑起它的挂链让它在空中摆荡。   至璧心疼到想把它捧住,但是一想到这东西还不属于自己,只好又讪然的收起手,不过脸色不太好看就是了。   「你能轻一点吗?」他小心翼翼地说。   「它又不会痛。」   我会痛啊!至璧差点脱口而出,看着依然故我的男人,他忍不住埋怨地瞪着他。   「可不可以卖给我?」   书衡本来想答应,但是那张多变的表情令他饶富兴味地勾起嘴角。这男人真单纯,所有的情绪全诚实写在脸上,当他看到明明就很不满他的举动,但又想讨好他的别扭的表情就忍不住想发笑。   心底莫名地想看眼前这长得清秀的男人更多表情,他迂回地说道:「你凭什么要我卖给你。」   这句话堵得至璧说不出话来,他顿时垂下眉毛,扁了扁嘴,哭丧着一张脸,缓缓地坐到书衡的旁边嚷道:「别这样啦,帅哥,我知道你最好了──卖给我啦,反正这也是别人送你给的。」   这点他可是确定得很,从看见那老女人拿出公仔时,他的眼睛就离不开这宝贝。当他晓得她要送给眼前这个牛郎时,他的心就好痛。   「既然知道是别人送给我的,那你还要求我卖你。」   「为什么不行?」至璧这下迷糊了。   「送的东西是无价的。」   「......」   至璧又被堵得无话可说,可内心对公仔的渴求,令他做了人生中最大胆的事--向一个陌生男人撒娇。   至璧拉了拉他的衣角,柔声地说:「好啦......别这样嘛,这对你来说应该没有用,你就当做善事帮帮我,这公仔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,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报答你的!」眼尾下垂、嘴角下垂,至璧努力装成一副委屈乞求的样子,以博取同情。   但是他押错宝了,殊不知眼前这男人对于这种人最不屑,他翻起嘴皮冷笑。   「我不要。」   「拜托啦──好啦,求你了──」   书衡无言地看着为了这只公仔而快哭出来的男人。   这男的在他眼中还算顺眼,在他的标准勉强排在中上。明明长得还算是一表人才,为什么会有这种幼稚的举动,实在令人想不通。   书衡在生活中碰到的尽是一些精英中的精英,他没办法想像有人会因为一只公仔,连尊严都不要的乞求一个陌生男子。   至璧执拗地恳求声就像庙里平淡无起伏的诵经,搞得书衡的头不住发胀,脸色也更加难看,正要发作的时候,一道可笑的铃声却突然响起。   他愣愣地朝声音的来源望去,只见至璧尴尬地笑了笑,转过头接起电话。   「梓筠,有事吗?我现在很忙耶。」   话机那端的人惊呼过后,甜美的声音因颤抖而变了样,「忙?你、你现在人在哪里,你不会真的冲到四楼去吧,我跟你说四楼是牛郎店,你不要......」没等对方激动的说完,至璧急急地打断。   「我知道,你现在先别吵我,我要买一样很重要的东西。」   「买!?你人在哪里──」   「四楼啊。」话机里传来「啪机」的声音,令至璧感到刺耳地眯上眼。   搞什么鬼?梓筠是把手机摔到地上了吗?讯号杂到他想骂人。   趁着杂讯的空档间,他忙不迭地又变回哭丧的脸,紧巴着眼前这男人,双目则痴痴地望着那悬浮在空中的公仔。   好想要、好想要、好想要喔......   「卖我啦、卖我啦──」他拉起眼前男人的手摇着,耍赖着。   书衡突然目光一紧,隐忍到极点,不禁寒着脸低声喝令:「闭嘴!」   顿时,至璧没了声音,接收到对方凌厉的目光更让他用手捂住了嘴。   讶异地瞠着眼,至壁突然发现一件事──他会怕这男人,想他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,居然会怕这男人。   从小顶着一张可爱的脸蛋,走到哪都被捧在心上,任性得常引起老妹的怨怼,也因为如此,他才敢整天待在家。   现在这情况下,他迟钝的脑袋有了危机意识,立即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。不过还是指了指公仔,可怜兮兮地望着他。   书衡暗地里闷笑着,要发现要一个人怕他很容易──毕竟在公司里有太多人怕他,但是怕得这么彻底的大概只有他了。   「坐好。」他命令着。  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。   果然,就像被上了发条的机器,他马上坐得挺挺的,只差没用当兵中所规定的坐姿,往前挪三分之二,听话的程度媲美训练有素的忠犬。   两人相看无语,一个是话本来就不多,另一个则是怕得抿着嘴巴,在喧闹的牛郎店里,形成可笑的画面。   就在此时,尖锐高亢的嗓音自至璧手中的手机响起,他缩了缩脖子,怯懦地问书衡:「我......我可以接吗?」后者点了点头。   至璧小心翼翼地接通电话,轻轻地「喂」了一声。   对方听到他的声音,慌张地劈头问道:「你要买什么?不会是牛郎吧!」   「你在胡扯什么。」至璧困惑地瞪大眼。   他哪来的钱买男人?而且就算买了对他也没有任何的帮助。   「那、那你刚刚说要买什么?」梓筠松了口气。   「我说我要买的是......」话语中断,因为他看到有人要抢走他点的牛郎......不,是要抢走他的公仔。   「梓筠,我等等再打给你。」   收了线,他喝止住前来请走他点的牛郎的人,霸气十足。   书衡佯装不悦地睨了他一眼,刚才态度强硬的男人又变成乖乖小绵羊。   难道这家伙只怕他。得到这认知,书衡不知怎么地心情愉快起来。   一旁来叫人的人显得不太高兴,本来笑容可掬的脸微微垮下来。   「请问这位客人还有其他事吗?」   「我要他!」至璧想也不想,脱口而出。   「真的很抱歉,您的时间到了,他必须转台。」   「我不管,我就是要他。」   「要不我叫别人来招呼你。」   「我不要。」他要别的男人干嘛。   来人拧着眉头,店里只有他晓得书衡的身分,别说包台了,要他转台都还要看他的脸色,但是两人之间又似乎有点不寻常──于是他壮了胆子问:「那您是要包下我们的红牌?」边问边觑了书衡一眼,平静的脸色让他松口气。   但至壁可不平静,红转青、青转白,彷佛耗尽所有力气,才结结巴巴吐出:「包、包包......包他!?」尾音呈现不稳的高音,这提议让他吓得不轻。   「是的,如果客人您要带我们店里红牌出场,并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,这必须取得红牌本人的同意,至于价码也是要和他敲定的。」   简单明了又清楚,不愧是店里的公关,但是他可不要买他,他对男人又没兴趣。   正当至璧开口拒绝时,却有人抢先一步。   「他确实说要包我。」肯定的语句,不容反驳,让至璧连一个垂死挣扎的机会都没有。   「真的吗?这位客人。」   「当然,你说是吧。」书衡加重语气,对至璧示意着。   带着无奈和挫败,至璧只好缓缓地点了点头......   他这个月,荷包失血惨重。   第二章   「哈啾!」   至璧搓了搓手臂,在咻咻直吹过来的冷风中直发抖。   他不该太过仓促地离开店里,外套肯定落在那了。   或许他该高兴,因为包下他而坐上男人梦寐以求的敞篷车,但是如果没了旁边这恐怖的美男子,再多上件暖和的外套,那会更美好的。   当然如果那只公仔已经属于他,那就真的世界大同了。   想到这,至璧脸上不禁出现窃喜之色。   但身边低沉的干咳,硬生生地把他从幻想之中拉出来。   他差点忘记这男人还没有答应卖给他。想到这里就有气,不卖给他还有意思叫他花钱。一直在耳边念也不知道在念什么,烦死人了。   至璧心不在焉,低着头玩弄手指,不停在心里嘀咕着,突然旁边的人吼了他一声,愣地抬起头,傻傻地望着他。   「你要我问几次,你家到底在哪里?」   对方不耐烦的神色,至璧委屈地又低下头。   他又没做错事,为什么要受到这种无理的对待,猜不透对方的心思,他委屈地扁起嘴,难怪他会不喜欢和人打交道。   「你刚说什么我又没在听。」小小声地咕哝着。   「你希望我把你扔下车吗,说不说。」   「问我家在哪里......」喃喃重复了问题,至璧眯起眼睛,打量起来。「想干嘛?」   本该是隐藏在心底的戒备,但是单纯如白纸的他哪懂得藏住这心眼,书衡一看就明白。   倏地他脚步猛然用力踩上刹车,至璧来不及反应,连车体往前反作用力而撞到了前方玻璃,疼地差点破口大骂,但在那之前,冰冷的声音响起。   「下车。」   命令的口气,听起来极不舒服。至璧也拗起来了,「为什么?」   「你不是不需要我载你回去?」   「我又没说。」   「下车!」   「我不要。」至璧索性把眼睛闭起来,紧抓着椅子,死都不肯松手。   开什么玩笑,他现在可是半毛钱都没有,加上保暖的衣服也丢了,要是被赶下车,可不是「悲惨」两个字就能形容的处境。   就算对方再可怕,他也抵死不屈。   「别再让我重复一次。」   好过分的人。强迫人包下他就算了,还不卖公仔给他,现在又要把他赶下车,就算脾气再好也会受不了的。   数落着对方的罪行,越想越火大,他失去理智蒙头大喊。   「你凭什么要我下车,我是包下你的金主耶。」   想到他刷卡的那瞬间,心抽痛的感觉,他口气嚣张起来。   「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花这么多钱,你知不知道那些钱是我打算买下个月出版的动漫所预留的钱啊,没想到、没想到却花在你这个完全不相干的牛郎身上。」连喘都没喘,一口气通到底。   气氛沉寂三秒,书衡淡淡的道:「你是在要求回报?」   至璧瞬间傻愣地怔住,慢慢地消化对方的话,灵光乍闪,闷掉的细胞又活了起来。   「当然要。」他兴奋地点头。   书衡冷笑,踩上油门,换了个方向驶去。   没注意到不对劲,至璧高兴得想他要的回报。   他要的回报其实很容易,只要求这男的把公仔渡让给他了。虽然不太公平,不过只要能快快拿到公仔,远离这危险的男人,他就阿弥陀佛,菩萨保佑。   想到这,至璧忍不住窃笑起来。   可是左等右等,就是等不到对方有问下去的意思,至璧慌了起来,眼神透露焦急。   十分钟过去了,至璧由焦急转为怀疑。   他是不是被骗了,真以为这男的所提议的代价是真的。   又过去了十分钟,怀疑的态度慢慢转为忿怒,是股被欺骗的怒火。   他咬牙切齿地瞪着他,虽然是偷偷地,不过他期盼对方会发现到,但实际总和理想差一点距离,他失望了。   直到车子停下来,这男的一点表示也没有,他发出深深的长叹。   就知道他多想了,现实果然没有漫画中的随心所欲,不是都能按照自己的步调走,所以他才讨厌出门,一出门就得面对许多的应酬,必须要花费多少的卡路里思考、死多少个细胞在无意义的事情上。   所以就说了,他不是宅男,只不过性子懒点罢了,就是没有人会相信。   看着下车的背影忍不住羡慕,这男人身高大约一九〇吧,就算不看正面,光挺拔的背影就晓得这人具有天生的霸气,当牛郎实在太可惜了。   正在高喊歌颂着,旁边却传来不识趣地问候。   「这位先生,麻烦您下车,否则我没办法替你们泊车。」   秀气的声音和脸蛋,至璧困惑皱起眉头。   但还是乖乖的下车,抬头一看,富丽堂皇的饭店映入他的眼底,就算他平常只看动漫没有吸收新知识,但也不至于不晓得这间饭店,这可是号称有五颗星级的昂贵饭店。   果然好高级啊......他讃佩着。   不对,现在不是陶醉的时候,那男人该不会以为他付得起在这住一晚的费用,他都已经把所有的钱贡献给他了,哪还有多余的......   至璧这下顾不得欣赏,连忙冲进去找人。   等他进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,当他看到那该死的牛郎手中的电子钥匙卡时,眼泪几乎快飙出来,心在滴血啊。   「你--」   本来要大声吼出来的,但是一接触到那冰冷的眼光,就像老鼠见到猫,什么火气、怒意的,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。   「你、你知、知不知道我没钱啊。」他跑过去到他的身边,小小声地抱怨着。   对方冷哼一声,理都不理,转向电梯口。   至璧连忙跟上去,搭乘上少少几个人的电梯,看着他按标号十五的按钮,至璧从头到尾只能乖乖地站在他身边。   待到达他们的楼层时,电梯也只剩下他们。   「你、你、你怎么好像对这里很熟啊?」他不经意问道。   「常来。」   两个字却包含很多涵意,至少至璧就能发挥他无穷的想像能力给想歪。   忍不住地,同情起这名男子,原来他常常被包出场在这间饭店办事,那想必包他的人一定都很有钱,不像他只是个穷酸的小翻译。   「你辛苦了。」他忍不住道。   书衡挑了挑眉,失笑地摇摇头。很明显的,这个男人误会了。   拿起磁卡刷开了门,迳自的走了进去,随手松开了颈上的领带,褪下了西装外套,拿了饭店里预有的袍子,往浴室走了进去。   连喊住他的时间都没有,至璧就这样被丢在陌生的房间里,浴室传来唏哩哗啦的水声,有种说不出来的情色感觉窜上至璧的脑门。   勇气在心底中摇摆不定,最后还是硬下头皮,缓缓走向用纹刻玻璃制成的挡墙,隐隐约约能看见里头的人的好身材。   「那个......」迟疑地扭着手,直到对方出了声,他才结着舌说道。   「你带我来这里干嘛?」   「能干嘛?」   这一听,他打从内心深处升起浓浓不安。   以他看过的电视剧和动漫画来判断,和一个牛郎进来饭店,除了那档事以外,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了。   原来他指的回报就是这么一回事!   就算他没有经验,也可以从一些漫画中窥得一二,通常体型较纤细的都会被压在底下,他和那   牛郎一比,自己显得矮小许多,所以他被压的几率很高。   而男人和男人做爱只有一个地方可以用,那就是......   至璧反射性地用两手捂住他的屁股,正巧对上了刚洗完全澡的书衡。   「我不要。」他脸色惨白地说道。   书衡困惑蹙起眉头,拿起一旁挂吊的干毛巾往湿漉漉的头发擦。   「不要什么?要不要先洗个澡。」   书衡无心的话引起了至璧莫大的冲击,他连跑带走地跳离开来,摸上了出去的门把,看样子是打算临阵脱逃。   「回来。」命令的口气,让在门把上的手缩了回去。   至璧委屈地看着被他买来的男人,「你不需要和我发生关系。」   「我不要任何回报,就当我爱浪费钱买你,你可以不用陪我......」他可怜兮兮缩在门前,眼巴巴地看着书衡。   书衡头痛地捏了捏鼻梁,原来这男人至始至终都误会他的意思,他只不过想要偿还他今天所有用在他身上的费用。   坐上了象牙白的沙发椅,往后一仰,把已经微湿的毛巾随手一挂,慵懒地招呼至璧。   「过来。」看样子他有必要向这男人说明今天所发生的事。   等了一会儿,也没见那包下他的男人有任何动静,眉头一皱。   「我说过来。」   「我过去就是了,这么凶干嘛。」至璧哭丧地走了过去,小心翼翼地坐在他的旁边,嘴里还不时地碎念着。   「你可不可以安静一点。」冷眼瞪着马上闭上的嘴巴,书衡缓缓吐了口气。   「你叫什么名字?」   迟迟没有回应,书衡受不了地抹上了脸。   「我是叫你闭嘴,没叫你不能回答我的问题。」   「闭上嘴巴怎么回答。」他咕哝着。   「你说什么?」   至璧连忙干笑地摇摇头,报出自己的名字。   书衡愣了愣,还以为自己听错了,要求对方重复说一遍,结果答案还是一样。   「你说你叫庄自闭?」   「不是啦,是至高无上的至;璧玉的璧。」   明明这么好听的名字也会有人搞错,至璧郁闷的嘟起嘴。   虽然他常常因为这名字被嘲笑,但他永远忘不了爸妈说这名字的涵意,「至高无上的璧玉」,表示他是被他们捧在手心上的宝贝儿子。   「那你呢?」他就不相信他的名字好听到哪里。   书衡丢给他一张名片,懒懒地打了呵欠。   「你今天的损失就到名片上的地方申请,我很累想休息,有问题明天再说。」   这是什么意思?至璧转了那张金色的纸卡,旁边四周皆镶着亮片,上头用雕刻技术,秀上人名和公司职务。   上头的公司名字他是没听过,但那写在下面的职位让他怀疑这是不是诈骗公司。   「何书衡?」喃喃念着上头的名字,侧过头撇了一眼闭目养神的男子。   没有反应,那不是他的名字罗。他丢给他这张名片唯一的原因,难道是因为这是他金主的名片,也是他唯一有钱拿的地方。   如果是这样的话,也就不怎么奇怪了。   「喂,你要睡别在这里睡,会感冒的。」他好心地推了推。   既然知道已经安全了,至璧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。   吹着口哨拿起另一个浴袍往浴室走去,大剌剌地唱起歌来。   书衡翻翻白眼,后悔没多Check间房间。   他因工作的关系,常常来这间饭店报到,为了方便,所以长期包下这个房间。   男人总有些必要的需求,所以偶尔会带着女伴过来,时间久了,饭店为了留下他这位长期客人,自然设计成VIP的情人套房。   刚刚没有多想,就直接向小姐要了他平常使用的钥匙卡。   他可是头一次跟一名男子在这间房间共度一宿,而且还是包下他的人。   想到这他就一肚子火,被设计的这笔帐,他早晚会跟启介讨回来的。   打开电视机,无聊的转来转去,就是找不到一台看得顺眼的电视台,电视画面不断地跳动,心情不由得跟着烦躁,啪的一声,书衡索性把电视关起来。   忽然,浴室传来一声巨响,他连忙走过去。   「怎了?」他瞪着腰上围着一条毛巾的至璧。   顺手操起旁边的大毛巾,盖在至璧的身上。   「你在打水仗?」   「我的眼镜破掉了。」至璧难过地举起眼镜的残骸。   「......」   凑近至璧的脸检视,幸亏碎片没有刮伤到眼睛,地上平白无故多了个肥皂,显然这笨蛋踩到了。   人没受伤就好,反正明天就会有人上来收拾。   书衡先简单地处理玻璃碎片,走出一片狼藉的浴室。   坐回沙发,把这小插曲抛在脑后,暇意地看起饭店提供的周刊。   良久,他渐渐发现有点不太对劲的地方。   至璧动作有点不太协调,缓慢又摇摇晃晃的,好不容易才走到床旁坐了下来。   蹙起眉头,「你刚有撞到头吗?」   至璧就像是失了神,空洞的大眼直勾着他,摇了摇头,躺了下去。   「身体不舒服?」又摇摇头。   书衡上下打量,完好无缺的样子不像有受伤。   盯了他半晌,他耸耸肩,视线又黏回了周刊上,直到电子时钟答答两声,他才惊觉已经十二点了。   伸了伸懒腰熄了灯,准备上床去,没想到他以为睡着的人突然大叫,他连忙转开电灯。探头过去,他这才注意到至璧有对漂亮的眼睛,迷蒙的仿佛沾上水气,里面却有着不搭的惊慌,扭在床单的手指指节泛白,书衡明白这男人是真的很害怕。   「我不是说过,我对你没那意思。」以为至璧是担心他的贞操,解释着。   至璧用力摇了摇头,抬起不安的脸,要求不要关上电灯。   「我近视和散光很严重,没有眼镜已经看不清楚,如果再没电灯......」说到最后,至璧脸已经快贴上胸膛。   「我会怕。」   书衡无奈地嘘口气,开上了床头的夜灯,才把大灯关掉。   「这样可以了吧!」   本来还以为利用他来逃过自己整晚在女人之间周旋的命运,他可真为自己招来一个大麻烦。   这一天的灾难终于结束,书衡放松自己缓缓垂下眼皮。   蓦然,身体上突然多了个重量,他错愕得用力推开。   但紧黏巴在他身上的人却毫无动静,他不悦想开口骂人。   「借我抱一下下就好了,拜托,就当是包下你的服务。」   恳求的语气,书衡讪然地闭上嘴,轻叹了口气。   随便他了,都把名片给他了,居然还以为他只是个牛郎。   其实他可以严厉地要求他放手,以之前几次的经验来看,他一定会真的放手。   算了,他在这男人身上感觉不到威胁感,活到这把年纪还能保有这种单纯,可说是国家保育类级的动物。   就当这一次是例外,他给了连女人都不敢奢求的温柔。   这一夜,书衡回拥了那不安的躯体,直到对方的颤抖停止......   天空泛起白肚,阳光渐渐从东边洒落,街上已经出现少许的上班族,车辆来回奔驰的声音,饭店设定好的闹钟,此时响了起来。   闹钟发挥作用没多久的时间,某只大手就结束这道刺耳的声音。   关上闹钟的主人,昏昏沉沉地张开眼睛。   眼前突然放大N倍的俊美脸孔,映上他的脑门,至璧吓得瞠大圆眼,精神都来了,连忙捂着嘴巴,以防尖叫冲口而出。   往旁一瞧,模糊的摆设,他反射性的要找他的眼镜。   空荡荡的床头,让昨天所有的记忆全部回锅,他丢脸地闷在枕头里。   平稳的呼吸声规律地起伏着,至璧小心翼翼地移开压在他身上的手,一看,脸顿时间涨成红色,他的睡袍已经退到手腕,有穿跟没穿一样。   忍不住的,他又觑了书衡一眼,不禁再次赞叹上天给他的好条件,倘若他是个女人一定会爱上他,当然,如果只看外表的话。   他可没忘记这男人过分的地方,想起来牙还痒痒的。   透着窗帘射进的阳光,让他眯上眼,回过神来。   还是赶快穿好衣服,偷偷地回家对他的生命比较有保障。   幸好白天还能看到点东西,大不了坐小黄回去。   不过现在有一个糟糕的问题,他身上的现金,全花在牛郎店上,连坐公车都有问题。   眼睛一飘,模糊的黑色皮夹映入眼底,他挣扎地咬了咬唇。   老天爷啊,原谅我。   留下了张字条,从皮夹里抽走了三张紫色的千元大钞,偷偷摸摸地离开这里。   被留下来的书衡,由于他信任的闹钟被按掉,所以不小心就多睡了两个钟头,这天,向来严格要求肃静的高层套房,被一阵低沉地怒吼打破了......   书衡脸色难看至极,开着车在高速公路狂飙,下了交流道,他的公司就在眼前。   不像普通员工走进大门,反而进入公司专设给员工的宿舍,独立的电梯,直达禁止非相关人员进入的十二楼层。   这里是所有员工的禁地,除了总经理的允许,凡擅自闯入的人下场都会很惨。   丢了工作不说,可能还会被封杀。   事实上,这楼层是书衡的房子。   不喜欢曝光的他,极度厌恶成为众人的焦点,偏偏他与生俱来的优势又比别人更上一层,所以迫不得已,他只好用这方式隐藏自己的身份。   绕过豪华的设备视而不见,直走进空中走道,抵达他的专署办公室。   推开门后所见到的人,他的表情更加难看。   「唷!」来人坐在他的办公椅,举起手打招呼。   「滚开。」他怒喝。   齐赫翻翻白眼,示意还大剌剌坐在椅子上的笨蛋收敛点。   「博民你别闹书衡了,今天我和博民过来是看看你人有没有发生事情,昨天你和另一个男人出去,我们很担心你的状况。」   「尤其是启介,他很担心那个男的是来找碴的。」   想到启介紧张到快口吐白沫的模样,博民和齐赫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。   这几句笑闹贯穿书衡耳里,火气越烧盛旺,「很好玩是不是,不用工作了?」   书衡用力地拿起文件往桌上一丢,冷冷地瞪着。   这招对已经认识快十年的他们,一点用都没有,博民仍嬉皮笑脸开玩笑。   「别这样啊,火气很大喔,听说你昨晚家里的电话都是语音留言喔。」   「今天早上还迟到......」暧昧地抿嘴笑着。   蓦然飞过来的凶器,他连忙微侧过身闪躲,嘿嘿两声,慌忙地跑出去。   齐赫安抚似的拍拍书衡的肩膀,无奈地笑着。   「他跟你闹的。」   是不是开玩笑,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大家心知肚明。   深吸口气,同样也露出无奈的笑容,大家玩归玩,但也是有一定的分寸在。   向齐赫摆摆手,表示他并不介意。   「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就放心多了。」   「我也得走了,免得我那严格的秘书又摆脸给我看。」   打了声招呼,齐赫关上了门,办公室顿时清冷许多。   书衡倒在皮椅上,看着密密麻麻文字的公文,烦躁的往后仰。   早上发现睡在旁边的男人不见了,脑海浮现昨晚那张不安的面孔,他心里闪过不安还以为他是不是出事了。   看到桌上的字条,饭店人员也说他已经坐计程车走了,这才安心下来。   但放心之余,火气也升了上来。   钱被拿走事小,但是该死的他,居然关掉他的闹钟。   今天早上本来要看个案子,却因为睡过头的关系而迟到。   但真正令他生气的是,部下没经过他的批准,随意的把烂案子呈上合作的公司,接到对方来电抱怨,他气得开除那位先斩后奏的垃圾员工。   回想起来火气烧得更旺,工作的心情也没有了。   烦躁地摸上外套的内层口袋,想来根香烟解闷,不明物体却跟着滑出来,在地毯上发出闷钝声。   玻璃制的公仔,沐浴在落地窗射进来的阳光下,闪闪发亮,书衡捡了起来,原本想丢进垃圾桶,念头一转伸出的手顿了顿,缓缓地把他放在办公桌上。   其实这种东西还满漂亮的。   凝视着桌上多出来的装饰品一会儿,点上了烟,白烟嫋嫋升起,书衡重整自己的情绪,开始了一天的工作。   第三章   小小的套房里,整齐的摆设,挤出了一小块的空地,上面铺着数字软垫,各种颜色的组合,可说是小宝宝适合活动的地方。   这是至璧的专用地,漫画在最靠边的四周围成了围墙,他则在里面拿了本小巧漫画,用着高大身体在这地方滚来滚去,是他最享受消磨时间的方法。   他右滚,漫画真好笑;他左滚,这漫画人物真是够笨了。   爽朗的笑声,充斥着这个小小的空间,二十六岁的男人有这样的举动,在别人眼中看起来,可能他比漫画人物更好笑、更滑稽吧。   这是纯淳冷眼旁观后所下的评语。   「你没有日文要翻译吗?」   腾出个空,敷衍说了句没有,至璧又沉浸在他的漫画世界。   纯淳无奈地用脚踢了他一下,背起她的包包,看似准备要出门。   她已经懒得管她的哥哥了,三个月前那次出门后,无论她再如何威胁,哥哥就是巴在家里死不出去,就连梓筠姐也劝她不要再刺激哥哥。   虽然觉得莫名其妙,但也顺了梓筠姐的意思,梓筠姐可是比她还希望哥哥出门的人,会这么说其中必有原因。   反正哥哥也不会堕落到只吃老本,多多少少还是会接案子回来翻译。   手摸上了门把,正准备踏出门口的刹那间,手机铃声响了。   她突然转过身,回到至璧旁边,用力踹他。   「我警告你多少次,不要改变我的手机铃声,流行音乐就算了,不要老是帮我改成你那个幼稚的动画片头曲,再一次......」   发狠地比出拇指,往脖子一抹,威胁十足。   粗哑的嗓音在接下电话的那刻起,恢复了以往的甜美。   至璧做了个作呕的举动,让纯淳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脚。   「是经理啊,有事吗?」   「抱歉,假日还来麻烦你。是这样的,你上次不是负责一起从日本来的案子。」   想了一会儿,纯淳应了声。   「你还记得是请谁翻译的吗?」   语调中掩不住的高兴,「总经理夸赞得不得了,刚好这次的企划又和日本那边的公司合作,所以总经理想请你找一下那位翻译,协助这次企划书面的统合。」   纯淳迟疑的撇了至璧一眼,踌躇的支支吾吾。   那位翻译找是找的到,不就在她家吗?   哥哥自从迷上动漫后,为了看得懂台湾未授权的动漫画,毅然决然选择念日语系,演变成一台无人可比的日文翻译机,想当初她也只是想图个方便,所以才要求哥哥帮忙翻译的......   要这个整天滚来滚去,闲来无事的人协助统合企划,她不敢想像。   「呃......经理,人我是找得到,可是他应该只能做翻译......」   「这样啊......那你自己跟总经理说吧。」   「耶?」   「今天从日本送来了一份企划案,刚好我们公司的海外公关又出国了,那份企划又急需要有人翻译,所以总经理准备亲自把企划书交给你,你再跟他说吧。」   纯淳不敢相信的握紧手机,手指还有些微微颤抖。   「你是说总经理要送来,等、等等......」   喘了口气,咽下口口水,稳住心神,「难道公司没其他人了?」   「今天是假日啊,总经理不想劳烦员工,所以要亲自过去,你方便吗?」   「当然方便。」纯淳想也不想地答应。   兴奋地挂上电话,整个人仿佛快飞了起来。   虽然她在公司小有地位,也没能见上总经理一面。总经理神秘得叫人想一探究竟,况且她也听说总经理人长得很俊,终于有机会能看到......   但至璧的一句话,提醒她该面对现实。   「喂,你不是要出门。」对上自家的时钟,叫了起来。   她居然忘记约会这档事,但是总经理要来,今天也不能不去......   纯淳挣扎了老半天,最后难过地痛下决心,把至璧拉起来。   「我的总经理等等要来。」   「喔。」继续看他的漫画。   「可是我要出门了。」   「嗯?」   「所以你帮我好好招呼他,你就跟他说你是我找的翻译,他就懂了。」   「嗯。」敷衍地应了声,翻了漫画一页,看样子是根本没在听。   纯淳火大地抽掉他的漫画,拎起他的衣领,眯起眼睛。   「这是很重要的事,你听到没。」   「还有,最好把所有的漫画收起来,别给我丢脸,我以后还想待在这家公司上班!」   至璧楞了愣点点头,微微痴傻地看着离开的背影。   良久,他环顾房子一圈,被他推叠以及散落的漫画,多得枚不胜举,要他收......   略思索一会儿,拿起被纯淳丢弃的那本漫画。   呿,谁理她。   书衡从帅气的法拉利跑车走下来,戴上墨黑色的眼镜,举止优雅,在这平凡的小社区引起轩然大波,还有人以为他是模特儿,或者是刚出道的艺人来出外景节目。   翻了翻用牛皮纸袋装的文件,厚厚的一叠,说明对方的诚意,给了他们不少的资料,不过也挺麻烦的,全部都是用日文。   他原本可以不跑这趟,要不是上次那份递上来的企划翻译的不错,他也不会想见翻译而来到这里,说不定还可以纳入个人才。   走进小巷子,看到楼中楼上面挂着出租的看板,他爬上那栋大楼的四楼。   经理给他的地标还真好认,边想着边按上电铃。   不一会儿,深锁的铁门被打开了。   甫先微愣,蹙起漂亮弧形的眉毛,问道。   「请问这里有一位庄纯淳小姐吗?」柔和的嗓音好听的从嘴巴里流露出来。   「嗯。」简洁扼要。   错愕地瞪着已经消失在门口的男人,他站在门口不晓得该不该进去。   「还不进来。」   远远地传来招呼声,书衡踏了进去,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的愣在原地。   成堆的漫画聚集在椅子和柜子上,这间房子里唯一似乎称得上摆饰的,全部都是可爱的塑胶模型人物,挂满的动漫海报,让他的头有些晕眩。   介入员工私事是不对的行为,但有这种嗜好叫人一时无法接受。   「请问庄小姐人呢?」   「出去了。」   蹙起眉头,「她有交代我来找她嘛?」   「喔,她是有说过她的总经理会来,怎么,你就是啊?」   直接的口气,书衡不悦地沉下脸色。   打量这个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过他的男人,头发邋遢的也不整理,过长的刘海遮住他的脸,再配上一副黑色眼镜,他根本看不到这男人的脸。   不过他很清楚的发现,这男的自始自终都没从漫画书抬头正眼瞧上他一次。   「你知道她指的翻译是谁?」   「就是我啊。」至璧翻到最后一页,满足地抬起头,笑着说。   视线刚好不偏不倚对上他老妹的总经理,犹如晴天霹雳,笑容顿时间僵在脸上。   「是你!怎么会是你。」他讶异地惊叫出来。   由如老鼠遇见猫,至璧夸张地跳到离书衡最远的位子,一手抓起印有火×忍者图样的抱枕搂着,紧张地盯着他。   书衡的惊讶不亚于至璧,不过很快的他就回神过来,一知道是他,原本客气的样子全变了样。   「你、你你来这边做什什么。」   至璧戒备地搂紧身上的抱枕,仿佛书衡是恶煞一样。   还以为他不会有再有遇到他的机会,应该说这个男人,本来就不该出现在他狭窄的生活圈子里。   「我说过了。」   「你是我妹的总经理?」随后一想,他朗声笑了起来,「啧,怎么可能,想也知道不可能。」   「......」   这种自问自答的举动,惹恼了书衡。   丢出了张名片,「拿去。」   一个命令,至璧下意识地闭上嘴巴,怯懦地收了下来。   不就是上次给他的那一张,还叫他到这里申请那晚的损失,他想都不敢想,更何况他还偷拿走他三张小朋友,所以最后完完整整连同那张字条放在桌上。   「原来你的金主就是我妹的总经理啊。」   恍然大悟的表情,书衡眯起眼睛,冷冷地道。   「我不是牛郎。」   「少来了。」   「我说了我不是牛郎。」   他从没想过三个月后还要再为自己辩解那场赌局。   至璧这次连回应都没有,起身向冰箱走去。   「要喝柳丁汁吗?可是是冰的喔,还是你要喝别的,不过我家除了柳丁汁,只剩下咖啡和水。」   「庄、至、璧。」警告意味浓厚。   「耶,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,说到这个,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什么名字,不过这也不是重点,既然你不说要喝什什么,我就帮你倒杯柳丁......」   碎碎念了许久,直到玻璃杯往桌子一放,接触到书衡的眼神,他又缩回了他的位子,抱着他可以安心的枕头。   「你、你是帮你的金主,找我译稿?」   「不是。」   「我说我没有金主,我不是牛郎,更对男人没兴趣,不要再让我说一次。」   没注意到书衡的脸色已经濒临到崩溃边缘,至璧还晓以大义地摆摆手。   「你就承认吧,我又不会取笑你。喜欢男人又不是什什么惊天动地的事,以你这种长相又是同志协会,某群的女人反而会更喜欢你。」   书衡沉着脸,朝着至璧手一勾。   「你过来。」   「我才不要。」   「过来。」   至璧横眉竖眼,乖乖挪着屁股,一脸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样,缓缓地坐上了书衡的旁边,当然怀里少不了的又一颗抱枕。   优雅地啜了口柳丁汁,不疾不徐地凝视至璧,淡淡笑了起来。   「你说我喜欢男的?」至璧毫不犹豫地点点头。   「听你这么说,我倒也想看看,我对男的到底有没有意思。」   「本来就有。」多嘴的一句咕哝,下场就是被强硬地攫住下巴,连抵抗的时间都没有,稚嫩初开的吻就这样轻易的送给了别人,而且还是男人......这就叫现世报?   书衡用力地啃咬着这张令他恼火的嘴巴,看着吃痛着皱起脸的至璧,他不自主地用舌头抚过他印上的齿痕。   温热的软唇,吻起来的感觉不错。   比起以前被男人强吻的经验都还要好。   侵占的舌尖不禁更往深里探,半晌,书衡突然发笑的松开了口。   原本吃痛皱起的脸蛋,渐渐转为享受,直到至璧刚刚似乎缺氧,瞠大的眼睛和慌乱的样子,让他想起发怒的河豚。   获得自由的至璧,第一时间想推开书衡,但发晕的脑袋,却让他重心不稳的倒向他的怀里,尴尬地挣扎起来。   「被我亲完后就急着投怀送抱。」书衡调侃道。   「哪、哪有啊。」   至璧愤怒的拿起抱枕往书衡身上砸,不过用棉布做成的抱枕,对书衡没产生多大的冲击力,反而被抢了过去。   「还给我。」他叫嚣着。   书衡把枕头一丢,他舒适地靠上去,撇开这上头的图案不说,软硬大小适度,还蛮好用的。   至璧伸手想抢回来,却在书衡警告的眼神,和放在唇上的食指下,委屈含泪,屈服在他的淫威底下。   「说回正题,你能在三天内把这堆文件翻译完成吗?」指着桌上的文件示意着。   「不知道。」至璧随意翻了牛皮纸袋里的文件,嘟囔着。   这样欺负他,还想要叫他帮忙,笨蛋才答应。   书衡不在乎翘着脚,既然有前车之鉴,他知道有什什么东西可以引诱至璧,而且是非常非常简单的事情。   「你还想要三个月前和我买的公仔,嗯?」   如预期中的一样,不满的脸顿时间发亮,至璧忘记刚刚所受到的屈辱,期期艾艾地凑过去。   「我帮你翻译你会给我?」   眨着他的大眼睛,乞求的样子,书衡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,忍不住笑了出来。   「我没有强迫你喔。」   至璧用力点点头,「所以你真的会给我?」   「我吻你你也不在意?」   脸部表情瞬间僵硬,毕竟那是他的初吻,但是为了那公仔他还是佯装大方地说。   「反正不过就是个吻。」说出这句话,显示某人已经被公仔冲昏头了。   「喔?」   书衡抬起至璧的下巴,「那我多吻几次也没关系吧。」   被闷着唇的至璧,心底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,明明终于得到他期盼已久的公仔,但是却有一种被骗的感觉......   趁着空档,至璧轻推开书衡。   强烈的压迫感,至璧窒息的喘着气。他从小到现在都闷在家里,很少接触人群。   书衡这类领导者气势的人,他都会下意识地回避,见着了也不自觉敬畏三分,所以才选择翻译这类的工作。   对他来说,他是一个非常大的威胁。   「我不喜欢男人,你不要再吻我。」随便搪塞个理由,禁止书衡再靠过来。   「不喜欢?」   「对,不喜欢。」重申一次。   书衡耸了耸肩,看着若有所思的至璧,泛起某个念头。   伸手将抱枕还给了至璧,好心地替他整了整,并且好奇地询问印在上面的图样是什什么动画,感觉有预谋的意味。   向来没什什么神经的至璧,傻傻的当真介绍起来,正当最精彩的时候。   天外飞来一句......   「刚刚的吻你觉得恶心?」   被动画占据了脑袋,至璧没多做思考,摇了摇头。   「不会啊,其实感觉还不错勒!」某人得逞地扬起嘴角。   「先别说这个,我跟你说,这部动画现在很受国人喜欢,主要是在描述......」   认真的讲解,不时还推推他的黑框眼镜,就像在报告案子的感觉,至璧大概只有这时候特别的认真。   直到闷笑声传了出来,他困惑地看着浅浅笑容挂在唇边的书衡,不禁讃叹。   说实在,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,只当牛郎真的太可惜了,或许可以当个偶像艺人也不错。   书衡边笑边用手拂过至璧冶艳的嘴唇,咳了几声清清喉咙。   「你觉得不错就好了。」   趁至璧还没反应过来前,他再次提醒他译稿缴交的时间。   随着语末,离开了庄家大门,留下一脸呆愣的至璧。   经过三分钟,后知后觉的他终于大叫了起来,烧红的脸后悔地闷在枕头里。   他果然只是个适合当牛郎的变态家伙。   夜晚,花街正是热闹,闪烁的霓虹灯在骑楼上排排耸立着,酒客的醉言醉语,舞小姐的软言软语成了强烈的对比。   街上的正中央,摆着上百寸的电视墙,正播放着助兴的歌曲,响亮的歌声仿佛正为这条唱着开幕曲,气氛快速热络起来。   「卖男人」这家店,是远近驰名的牛郎店,拥有最好的服务品质,以及优良的员工,吸引不少钱客来这里散财。   但这里有名的主要原因,是因为对客人隐私保密的功夫绝对做到一流,因此常有政商名流的太太进出。书衡他们几个也因为这个卖点,所以常往这里报到。   此时,私人包厢里,五个大男人点了几瓶高档的酒,边品尝边东拉西扯地聊着。   「启介,不是我爱说,换个招牌好不好。」博民抱怨着。   每次要上来这里,总会被多瞧几眼,那种眼神叫他不好受。   「不会啊,我觉得这名字取得很好,你怎么不说三楼那间『卖女人』,明明卖的是饮品,只不过请几位可爱的女高中生来当卖点,就取这种低俗的名字。」   白威语中带刺,说明他对楼下的店面不满到了极点,他的反常引来其他人的好奇,不经意的问道:   「他今天是吃炸药啦。」   启介听了闷笑起来,指了指白威,「他的车被楼下那间店的老板给毁了。」   还记得白威那天乍听到他车子报销的瞬间,平常素有好脾气的白面医生,可是当场失控地乱叫。   「给我闭嘴。」白威翻着嘴皮冷笑着。   回想起当天的事情,他就沉不着气想找人发飚。暴风雨的味道,所有人默契十足不再多提一句。   话锋一转,转到始终保持沉默的书衡身上。   「听说你找到个不错的翻译。」和书衡的公司有合作关系的齐赫突然说。   微恍神的书衡楞了一会儿回神过来,点了点头。   「是挺有趣的。」   「有趣?」   这倒新鲜了,在公事上向来一丝不苟的何书衡,居然对自己部下的评语是有趣!   室内顿时一阵喧嚷,大家暧昧地看着他。   「是女的吧!」   「而且是很漂亮的美女齁......」   「就算不是也是个有内涵的好女孩吧!」   幼稚的接龙对话不断持续着,书衡脸色凝了下来,狠狠地瞪着这一干好友,最后还是齐赫出来打圆场,冷掉的气氛才又沸腾起来。   「我说你们别瞎猜了,我记得那位翻译是男的。」   捣乱三人组默契绝佳地瞪大眼,失望地各占一角无趣地喝起酒来。   「是男的那有什什么好玩的,书衡对男性动物又没兴趣。」启介闷地倒头往后仰。   「你怎么知道我对男的没兴趣。」   「这不是废话,我们大学同一所还同科系,你让多少美少男心碎,我可是羡慕得......」启介夸张地捧着胸口,仿佛心痛不已。   「你这话就不要让小乖听到,否则有你好受。」白威失笑得摇着头,望着手中酒杯,心眼一转,他察觉到书衡话里的不对劲,举起手制止笑闹声。   「等等,书衡你的意思该不会......」怀疑地挑起眉,虽然不太相信,但刚那句话不像是书衡会说的。   「我最近对某个男的还蛮感兴趣的。」   他微笑得啜了口酒,无视于他说出来这句话后的冲击。   博民夸张地捂着额头哀叫着:我的老天爷啊,我要昏倒了、我要昏倒了。   最先反应过来的齐赫,冷静的他忍不住再确认一次。   「是那位翻译吗?」   脑海里浮起那张委屈至极的脸,书衡不禁扬起微笑,勾勒出他难得温柔的表情。所有人大开眼界,震惊的不得了。   就在这时,书衡的手机响了,不疾不徐地接了上了,传来的是有些怯懦的嗓音,猜也不用猜就晓得是谁了。   正是他们刚才提到的人物--庄至璧。   「请问是何书衡,何先生吗?」   乍听之下,书衡沉下了脸色,向好友示意要了隔壁包厢,起身走了过去。   「庄至璧,难得你这么礼貌。」他冷声道。   不能怪他说话冲,要知道这么礼貌的原因在于至璧根本不相信他就是他妹妹的总经理,一把火在心里头烧。   「原来是你啊,大变态,你居然敢接你金主的电话。」回敬过来的语气,显然至璧也认出他的声音。   蓦然他啧啧两声:「难道你们该不会......」   话筒另一头传来嘿嘿诡异的笑声,书衡有种不好的预感,果然......   「在办事吧!」   书衡深吸口气,闭上眼睛试图降下他砸手机的冲动,待张开后,微变样的脸色已经逐渐恢复中。   「何书衡就是我,也就是你妹的总经理,我说过了,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。」   话筒传来哈哈哈的朗笑声,而后说一句:「你又在开玩笑了。」   忍无可忍,就无须再忍,这句话套用在何书衡身上可是恰恰好。   他非得让至璧承认他的身份不可。   「你打来到底有什什么事?」他沉声道。   「你不提我差点忘了,就是你丢给我的文件我已经翻好一部分,需不需请总经理过目一下,毕竟我是第一次接他的案子,还是我就是接着翻下去,等完稿后我再送上去。」   提到公事,书衡收起方才的玩笑心态,也就不太在意至璧口口声声所说的,「总经理」指的是谁。   略思索了一会儿,提议道:「要我过去跟你拿吗?」   这是客气的说法,是人都听得出来,但偏偏就是有个不知客气是为何物的人。   「当然,要不然我拿过去?我可不会这么勤劳跑这趟。」  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,而后放松,突然冷笑起来。   「也是可以,顺便再次体验你的嘴唇,感觉不错不是吗?」在书衡意料之内,他拿开手机,清楚地听到某人因羞愧的大叫。   停了三秒,他才把手机放在耳边,温润的嗓音又说。   「还是要我陪你一起睡觉?」   喀啦,嘟嘟嘟......   书衡勾起淡淡的笑容,凝着没有讯号的手机,发呆许久,直到哔哔声响起,手机上显示:『一封简讯未读』。   他打了开来,「文件我会想办法送过去!」简单的一句话,后头还附上生气的符号,书衡忍不住地笑了出来,无奈地摇了摇头。   毫无预警得拉开了门,准备回启介的包厢,没想到却有四个人整齐地跌了进来。   愉悦的脸瞬间变回冷峻的表情,「你们偷听?」   回给他的是一阵不止的干笑,以及差别待遇的抱怨声......   第四章   早上七点,书衡精神饱满的准时上班,心情愉快的嘴角掉都掉不下来,和他关系良好的经理,还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病了。   当然以书衡的体格来说,不可能说生病就生病,他只是想到今天会见到那张委屈又好笑的脸,嘴角就忍不住的往上扬。   连送上来的企划书出了严重的错误,他也只是稍微责备一下,还给改过的机会,好到让所有人感到汗颜啊,就怕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。   沉重又闷着的空气里,书衡却高兴地批阅这一件件送上来的公文。手动之余,仍不时瞄着自己的手机和室内电话,很多文件都延迟了。   他的秘书尽忠职守拨了内线好意地提醒他的进度,却莫名其妙挨了一顿臭骂。   素有「工作狂」外号的总经理,今天是哪根筋不对,平时小小的提醒,可是会受到极大的鼓励和讃许。   正当秘书不满地嘀嘀咕咕时,纯淳怕怕地推开他们员工鲜少进来的十二层楼。   「崔大哥,不好意思,我要拿文件给总经理。」   崔治明连忙迎了上去,上面印有紧急文件的图章,他立刻推开挂上总经理门牌的办公室,连招呼纯淳的礼貌都忘了。   「总经理,这是企划课主管送上来的。」   书衡心不在焉地随意翻了一下,洋洋洒洒翻的译稿,不正是那天他拿给至璧的那份。   他原本放晴的脸色顿时间乌云遍布,有打雷的前兆。   「叫她进来。」他冷冷的对着治明说。   治明微愣地站在原地方,不确定地又问道,「你是要我请她进来?」   寒光一扫,治明感觉头皮整个发麻起来。   「我不喜欢重复第二遍。」   没有半点迟疑,也不敢有半点的怠慢,治明立刻快步离开办公室。   「总经理请你进去。」他对纯淳道。   「耶!总经理不是从来不见员工的。」纯淳错愕地瞪大圆眸,担心地往治明靠近一些,小心翼翼地问。   「是不是因为那份文件......」   「应该是吧。」治明敷衍地回答道,又上了电脑。   许久,眼前的人影还没有离开,他困惑地抬起眼看着纯淳。   「怎么还不进去,你应该很想看总经理不是吗?」这可是所有公司上下女员工最大的愿望。   纯淳尴尬地扭紧自己的裙摆,勉强地点头笑了笑。   她当然想看总经理的庐山真面目,但是可不是在这种情况下,她担心哥哥会不会在那份文件上犯下严重的错误。   总经理肯打破他的原则请她进去,一定是顿挨骂,说不定连饭碗都不保。   踌躇再踌躇,最后还是治明看不过去,半推就着强迫她进去。   一进门,纯淳紧张地低着头,瞪着微微失色的高跟鞋,冷汗冒上她的额头,咬着牙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气,不管事情是如何,先道歉就对了!   「真是很对......」当她抬头对上神秘的总经理,纯淳真有瞬间无法言语,说要先道歉的事,早就抛得一干二净。   她从没想到总经理会这么年轻,也会这么的不食人间烟火,太漂亮了,只不过......   「你是至璧的妹妹。」严厉的问话赶跑她的痴想,她回过心神挺直了身体,拘谨地点点头。   「他人呢?」   「在家里......」   看着不悦的总经理,虽然很害怕,但她还是抓着不怎大的胆子问。   「请问那译稿,您不满意吗?」   书衡愣了愣,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。他根本还没看过,哪会有所谓的满不满意。   掩饰性得咳了几声,「我想请你哥哥亲自过来。」   仿佛听到很夸张荒谬的事,纯淳忘了场合,噗嗤笑了起来,摆着手:「怎么可能,我哥『宅』得可以,他才不会出来上班。」   「宅?」书衡不解地皱起眉头。   「什什么意思?」   见到老板难看的表情,纯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忙不迭又回到一本正经样,头低低地充满悔意。   「对不起总经理,我失言了,不过我哥可能不会过来......」   书衡敲着桌子,意兴阑珊地往后靠,须臾,他缓缓勾起商场上那抹狡诈的笑容,垂着眼皮遮住底下的精光,慵懒地说:「会来的,如果你哥拒绝,你就跟他说,我这里有他的秘密,他应该就会过来了。」   秘密?   没有追问的机会和勇气,纯淳只好带着极度高昂的好奇心,被请出总经理办公室,整天心神不宁地期待着下班,时间一到,她立即冲上二楼打卡,以飞快的速度骑着小绵羊飙驰回家。   撞开门的刹那间,激昂的兴奋情绪,吓到了正窝在个人小天地的至璧。   「男人婆,你疯了吗?后头有狗仔追你啊?」嘀嘀咕咕地瞪着她。   纯淳一点也不在意,眼神疯狂得大步跨近他,失控拎起至璧的衣领,微提了起来,用食指指着他的脸。   「说,上次总经理来我们家你是不是对他做出什什么事。」   至璧莫名其妙地拍掉纯淳的手,屁股往后挪了一点。   「你少装蒜,要不然总经理怎么会指名要你亲自过去见他,还说你如果不去,他就要把你的秘密说出来。」   「秘密?我跟你的总经理才没有......」至璧皱了皱眉头,若说有秘密,也是指他有男宠这件事,但这事情对他不是没有益处。   见哥哥吞吞吐吐的样子,纯淳怀疑地眯起眼睛,羡慕地喃喃念了起来。   「还死不承认,明明就有事情瞒着我。唉,早知道那天我就不要出去了,总经理美又俊,连我这女人看了都会嫉妒,难怪他都不见员工的,怕惹上不好的桃花吧。看他的年纪也没多大,大概三十出头而已吧!」说到这,忍不住看了自家的哥哥一眼。   「平平都是人怎么会差这么多!」   至璧抗议的小声地咕哝一声,不过纯淳所形容的样子,他有印象似乎真有这么一个人,想了想,一张想忘掉的脸孔浮上脑海。   手中的漫画书从他手中滑落,有点呆愣地摇摇头。   不可能的啊,如果他真的是总经理,那怎会跑去当牛郎?   回想起先前书衡坚决,至璧开始有些动摇......   「你的总经理真的有来吗?」   纯淳没多想,压压微酸痛的肩膀,「那当然,你都不知道,现在我在公司里有多少同事羡慕我的好运。」   这话如同一道雷劈下他的脑门,眨了眨眼,生平第一次没有了看漫画的兴致,他拦住要去换居家服的纯淳。   「你刚说我明天不去,总经理会告诉你......我的秘密?」   「对啊,还是你要现在告诉我。」纯淳好奇地巴望着他。   至璧推开他的妹妹,眼下他可是有极重大的事情要确认,慌张地拿起被丢在房间一角的手机,按下一串熟悉的号码,他可是头一次这样勤快打电话。   似乎早晓得他会打电话过来,不一会儿就接通了,还没等他开口,再熟悉不过的可恶嗓音先响了起来。   「知道要打过来啦!」这句话真是够刺耳的,至璧心里埋怨着。   一听到书衡声音,至璧心虚地把身体卷成一团,盯着自己整齐干净的脚趾头,先是几句寒暄。   闲聊了一会儿,其实多半是书衡问他问题,他只负责回答的无聊对话,才缓缓问出他打这通电话的目的。   「你......你真的是总经理啊?」   「我说很多次了。」平淡地回答。   至璧猜不到书衡的情绪,所以他只敢小小声地替自己辩护。   「我以为你在开玩笑啊。」   冷哼传了过来,至璧曲卷的身体忍不住瑟缩。   「现在你知道了喔,你妹妹应该已经跟你提过我所指的秘密,明天要记得要过来。」   「非得去吗?」他不想看到他......   「嗯哼,你说呢?顺便把所有文件一起带过来。」嗯哼两声充满威胁,至璧根本没有说不的能力。   忿忿不平无声咒骂几句,心底有种深深被欺骗的不舒服感。   脸上不禁浮上被欺压的委屈,说起话来也冲动不少,不经大脑的思量,嗓门提高吼着叫骂:「你真的很变态,既然这么有钱人又长得端正,干嘛还跑去当牛郎,难不成你的癖好就是喜欢去伺候一群老女人。」   「......」   仿佛能听见书衡倒抽一口气的怒火。可是在话筒的另一端,反而出奇的安静,而且是非常非常的安静。   至璧就当书衡默认了,更是口不择言。   「哼哼,我就知道,你喜欢老女人就算了,连身为男性的我也不放过,你当心身体的健康状况。」随着「康」的结束,手机也断了讯号,至璧难消忿恨,传了封简讯过去。   暗蓝的银幕上打着:『敢挂我电话,明天找你算帐!』后面外加生气的符号。   心满意足的按了传送,自我陶醉勾起笑容,最后带着淡淡的笑容,窝回他的漫画天堂。   不过,到底明天是谁算谁的帐,还有得瞧呢......   宅男特色:不喜欢出门、对某样事物有着异常的执着、不喜欢和人打交道......   诸如此类的治疗,秀在电脑上。   仅区区个名词,解释却有上百种,书衡还是无法理解至璧的行为。   门外叩叩两声,他关掉了搜寻的视窗。   「进来。」   来人是治明,手里拿着牛皮纸袋,表情不太自然。   伸手想接过牛皮纸袋,那扎实的厚度令他好奇,但到手前,治明却快一步又把纸袋收回去,他讶异地挑眉询问。   「您确定要看?」   「怎么了吗?」   「这个......」治明眼神闪烁着。   「有什什么好奇怪的。」   拿回了文件,在治明惶恐的眼神下,抽出里头的文件,在打满密密麻麻中文字的A4纸中,明显夹着一张写上几个大字的纸,扭曲的字体,写着:「大骗子!」   「这个,呃......因为翻译坚持要附这张,所以......」治明急忙解释,深怕被责怪,但是令他错愕的,老板不仅没生气,似乎......   老板好像在笑......脑袋被气到秀逗了吗?   书衡执起那张印有三个大字的A4,歪扭的字体就像他本人一样懒散,失笑地摇摇头,示意治明请他进来。   依旧是那张清秀的脸,但少了之前的怯懦,看样子至璧是真的生气了。   「文件好看吗?」他嚷嚷着。   幼稚的举动,书衡忍不住发笑,看着因为不习惯穿西装的至璧,别扭的东扯西拉,他缓缓往前靠着,双手交握放在办公桌上。   「是好看,你都翻得差不多了。」   「那当然。」他得意地扬起脖子,这可是他特地熬夜赶出来的成果。   「我才不想一直看到你这大骗子。」   书衡不认同地蹙起眉头。   「我没有骗你,我澄清很多次。」怀疑的眼神对过来,书衡沉下脸色,「是某个笨蛋坚持不相信,有没有?」   「我才不是笨蛋。」   「我没说你是,不要对号入座。」   「你、你......」你个半天,至璧就是找不到反驳的话,气势显然弱上一半。   只能不满地鼓着脸,小声地嘀嘀咕咕。   书衡佯装没听到某人的碎碎念,手指敲上印着大骗子的白纸,对他扬起诡异的笑容。   「这个字可真漂亮。」   「要你管。」至璧尴尬的扯过那张纸,不由自主地涨红整张鼓起来的脸。   长期用电脑工作的人,字怎么可能好看。他心底偷偷抱怨着,用自以为没被发现的目光,哀怨地偷偷等着书衡。   书衡是看到了,低头闷笑着,好一会儿才恢复镇定,也不经意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,有点不自然,打量至璧一会儿,原来......   「你可以站近一点。」人居然就站在门前。   至璧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前挪了一步,不是他听话,只是屈服在那对严厉的眼眸。   「再过来一点。」又往前一点。   其实办公室也就二十几坪大,两个僵持了好几十分钟,才达到书衡满意的距离。   「这样不就好了吗?」   矮上对方一半的至璧,不高兴的心情全写在脸上,看着认真在工作,批阅文件的书衡,顿时间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好像笨蛋。   「我要回去了。」他嘟囔着。   「等我看完。」   书衡连头都没抬的说,不被受尊重的感觉,至璧不悦地皱起脸。   「我不管,我要回去了。」他又不是白痴,站在这边就像小学时被老师罚站。   「不行,旁边有椅子你先坐着等我。」   「我不要。」来这耗时间倒不如回家看漫画。   书衡抬起头来,倔强的至璧脸绷着死紧,他沉默了一会儿,突然低喝,「坐下。」   至璧呆愣了一下,本来沉下的脸,变成满满的委屈,但还是温吞吞的走向摆放在旁边的沙发椅。   早知道他就不要来了,应该把文件丢给他秘书就赶紧落跑的,要不是想看他收到那张纸的反应也不会留下来,真是自作孽不可活。   沉闷的空气,清冷的气氛,至璧无聊地东看看西看看,办公室除了那张大桌子之外,两旁靠墙还架设了书柜,稍微瞄了里头的书,头有些发晕。   怎么全部都是英文,害他本来想借本来看看打发时间的欲望都没有了。   骨碌的眼珠子继续乱转,转到了正在认真办公的男人身上。   他不得不承认,就算书衡如何耍贱招,再如何令人讨厌,但他还是能让别人离不开目光的美男子。   微往上扬的眼角带着东方美,却有西方人的高挺鼻梁以及完美的薄唇,给人有种高雅和神秘古典美人的感觉,再加上八头身的黄金比例,相信他走到哪里都是最出色的。   若说唯一的缺点,也是对他的致命伤,他不笑的时候太冷了,严肃的五官仿佛罩上层冰,有股令人胆颤的寒冷。   想得出神,也看得出神,没注意到书衡已经抬起头看他了。   「我有这么好看吗?你都流口水了。」   警觉自己的失态,连忙回过神,红着脸反驳。   「哪有!」话虽然这么说,手还是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嘴唇。   意会到发笑的眼神,至璧晓得又被玩弄一次。   「吼,你很机车耶!」   书衡笑了好一会儿,敷衍地耸耸肩。   翻了他翻译过的文件,正色道,「你要不要过来上班。」   不得不承认,至璧翻译得确实比他们海外公关好太多。   虽然他的公司称不上国际级,但毕竟他的公司也是小有规模,他有信心至璧会答应。   想不到......   「我才不要。」强硬的拒绝,书衡微怔。   「为什么?」   「我才不要像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,而且我又不喜欢出门。」摆摆手,表示他根本一点意愿也没有。   书衡忆起上次至璧妹妹的反应,电脑上秀出来的解释,似乎宅男的特色上就有这点。   「因为你是宅男?」这问话怪怪的。   通常是不会有人直接问这种伤人的问题,但是,书衡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,所以自然是不明白时下青年的名词。   「你那是什什么话!」至璧顿时摆出哭丧的脸。   「我只不过懒了点、颓废了点、喜欢看漫画一点,为什什么要把『宅男』这名词,灌在我身上,爱待在家不出门也是因为在家比较自在,你们干嘛要在这点上挑我毛病。」   至璧滔滔不绝地解释着,别人说他宅,他已经听到无所谓,但是他绝对不要让大变态看他不起。   出乎意料的反应,书衡扬眉,扯开嘴角,摸着他的头发安抚,异常的温柔,有点像准备要欺骗小绵羊的大野狼。   「好、好,我也没说你是。」   「我本来就不是。」   「对,你不是,听你这么说,充其量可以称为是小乌龟。」   新名词灌在至璧头上,虽然比宅男好多了,但是他仍有点不满意的嘟囔。   「什什么小乌龟,多难听。」   书衡不停摆弄至璧的头发,像是玩上瘾似的,欲罢不能。   「还是你想要我叫你宅男?」   「我宁愿叫小乌龟。」说得不甘,他果然还是斗不过书衡。   心里的怨恼忍不住发泄在头上的那只手,啧了一声,用力拍掉。   「不要碰啦,会痒。」   「可是很好摸。」带笑的眼睛,让至璧不好意思地脸红起来。   「小乌龟,你要来我这里上班吗?」书衡连哄带骗地又问一次。   还以为低头的乌龟会点头,却......   「我不要!」难得懒散恍惚的眼神会迸出精光,「你不要每次都用这招。」至璧嘟起嘴巴,怀疑地瞪着他,一副被我发现了的表情。   「我刚不是讲了,我讨厌出门。」   他的坚持让书衡投降了,无言地瞪着头低到胸口的小乌龟,无奈地叹口气。   「那总可以接我的公司的案子吧!」他退而求其次地说。   「不用过来?」   书衡点了点头,至璧欣喜若狂,但先前被整的经验,迟疑地先压下心中的澎湃,试探着。   「你不能反悔喔。」   「不会。」挫败地叹口气,再三保证。   好歹他的公司也是很多人挤破头地想进来,要他这么费心思请人还是第一次。   书衡从抽屉拿出特别聘用的契约,递给了他。「白纸黑字,你就别怀疑了。」   心事被戳破,至璧尴尬地笑了笑。   仔仔细细地阅读每条规则,高兴地写下自己的资料。   这对他来说可是一件好事,平常他不固定的接外面的案子,收入经常是入不敷出,若有公司愿意和他打契约,他的经济状况就一定会比较好拿捏。   开心地忘记书衡先前的恶行,当是朋友的拍拍他的肩膀。「真是太感激你啦,没想到你是个好人,我绝对、绝对不会把你的秘密说给别人听的。」   「秘密?」不解地挑眉。   「对啊,就是有当牛郎的怪癖好啊。」仿佛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,得意地咧嘴笑着。「你也不用太感激我啦,再怎么说你现在也是我的老板。其实这也不是什什么大不了的事,可能你把自己压抑在工作上,所以才会有这种脱轨的行为,我能了解。」   了解个屁!书衡差点气到爆出脏话,至璧的粗神经真的让他气到无力。   「不过有这种副业应该要很保密吧,难怪我妹说你很神秘,原来是为了这个原因啊,感觉好像类似侦探漫画的剧情......」   忍耐地闭上眼睛,揉了揉人听到发疼的额边。   「闭嘴。」   「干嘛这么凶,我都还没说完你就叫我闭嘴,每次都这样很过分耶,明明知道我最怕你板起脸色......」   源源不绝的话依旧不停啪啪啪地从那张诱人的红唇吐出。   避免接触到恐怖的眼神,至璧索性干脆闭起眼来,得意地找到自己不惧怕书衡的方法。   蓦然温热的感觉触上他的嘴唇,他错愕等着那张完美雕刻出来的脸放大,张开嘴巴大喊,刚好让书衡趁机直入。   舌尖灵巧探入,先在牙龈间游移,瘙痒着至璧口腔里的敏感处,满意地感觉到对方的身子越渐发软,才慢慢品尝毫无抵抗力的嘴唇。   良久,紧贴的唇瓣才舍得分开,至璧无力地倒在书衡身上。   愣了半晌:「饶了我吧!」   至璧面露惨白,打击甚大,捂着脸。他怎么会对男人的吻有感觉啊!   书衡却心情大好,抚平皱起的眉头。   或许是因为高兴,头一次,在上班时间做其他的事情,而且居然讲起故事,把那天的意外,从头到尾说个清楚,免得至璧又乱想一堆。   至璧也很捧场,异常的认真专注,中间还不时发出惊叹声。夸张的表情,和可爱的反应,书衡忍不住问起他的年龄。   「二十六。」   「你有二十六。」讶异已经无法形容书衡的感觉,莫大的冲击,书衡有些发晕。他们之间居然只差五岁!   「很奇怪吗?」被质疑年龄,至璧显得很莫名其妙。   「我妹都能当主管,我二十六岁有啥好奇怪的。」   话是这么说没错,但是至璧所有的举止和行为,比刚出社会的小毛头还要糟糕,单纯的一直线思考,不懂圆滑的讲话方式,不用长久相处,就可以晓得,他很少受过社会历练。   说不震惊是骗人的,他二十六就已经出来单打独斗,当然他知道不能拿自己来当作标准,可是......这也太夸张了。   「你干嘛一直看我又不说话,很不舒服耶。」   收回打量目光,安抚道:「是不奇怪,只能说二十六岁还能保持这样,算是世界奇葩。」   「我怎觉得你在讽刺我。」怀疑地盯着书衡。   佯装没看到的摊摊手,起身拿过文件,「反正你在这里没事,把剩下的顺便翻一翻,外面有多台电脑,就将就点在那边好了。」   「你不要转移话题啊。」至璧被半推着半回头抗议,只不过,抗议无效。   「治明,你旁边的电脑让他用。」冷漠地朝着秘书下着指示。   随后侧过头面对至璧,脸上又是一片柔和。   「你在这等我下班。」   「为什什么我要等你下班,我想回家工作。」至璧仍不甘愿地嘀咕。   「我想请你吃晚餐啊。」   把玩着至璧的头发好一会儿,带着连自己都不自觉的宠溺,把至璧带上位子。   丢下等我两个字,转身回办公室,连给至璧拒绝的时间都没有......   第五章   离去的背影,带上门的声响。至璧悻悻然地坐下位子,上了机。   哀怨地瞪着密密麻麻的日文,无力感升了上来。   习惯在工作前,他都会复习家里的漫画,来提助他的工作效率。   现在......看到文件只能用烦一个字来形容。   治明撇了他一眼,椅子微微滑过去凑近至璧些。   从头到尾打量一会儿,他大体总结观感:长得是清秀,但没什什么特别的。   这种平凡在不过的男人,为什什么可以引起总经理的兴趣,而且他脸上的黑色粗框眼镜,说真的可以换掉了。   「你、你和总经理是什什么关系?」他忍不住问了出来。   「什什么关系?」   至璧分神,偏着头思索了一下,整张脸都皱了起来,带点赌气。   「谁会和那种大变态扯上关系啊!」讲得是忿忿不平。   话中原意说明至璧和书衡交恶,但经过治明跟在书衡这么多年看来,至璧和书衡的关系绝对非凡,他还没看过哪个人敢骂总经理变态。   「总经理对你很好,感觉挺喜欢你的。」   「什什、什什么喜、喜欢啊?」至璧结结巴巴的,以及脸上浮起的粉红,等于摆明说此地无银三百两。   治明微发愣,随即噗嗤笑了起来。   难怪总经理会有兴趣了,这么单纯的人他也是第一次看到。   「没有吗?我看你们挺好的。」揶揄地道。   「你、你在胡、胡说什什么!」   这下至璧慌得连文件都看不下去,他急忙地否认。一对上那双暧昧的眼神,他更是害羞地提高音量。   「你再说,我生气罗,没有就是没有,我干嘛骗你。」   「好、好。」   治明用手压低,示意他不会再说下去。   他可是最怕总经理冲出来骂人的人。   不过眼前这个像大男孩的男人还真可爱,连他都对他有点好感了。   这天下午,至璧的进度严重下滑,因为他的好相处和没心机,很快的治明就和他打成一片,虽然多半是治明讲他的,至璧负责应和,却还是耗掉了整个下午的时光。   治明觉得至璧很单纯,是个值得交的朋友,所以留下了自己的电话,客气口头邀请他,有空可以找他出来吃个饭。   至璧不好意思当场拒绝,干笑地先答应。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事。   看似美好的情谊,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开的那刹那间,治明立刻明白,他得跟这短暂的朋友说再见,总经理正瞪着他和至璧之间的距离。   假装没看到自己老板的脸色,用着拙劣的演技,高举起手表,惊叹。   「都这么晚了,我该下班罗。」自导自演的对白,不等任何人给予回应,一溜烟的不见人影。   他可不会笨得等老板替他加班,到时才真是欲哭无泪。   书衡朝着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冷哼一声,刚才两人有说有笑,不知道为什什么让他心里烧上一把火。   「你们聊得很开心喔!」语带嘲讽地说。   「治明哥人很有趣。」   滑鼠滑到蓝色磁片,存档着今天少许的进度,看着还没翻完的文件,失落地动手收拾起来。今天晚上又有得奋战了。   「看样子你也没翻多少。」   「别怪我,我不习惯在这种环境下工作啊!」   「是因为有人跟你聊天吧!」书衡语气陡然降下几阶。   至璧手顿住,困惑地抬起头,「你吃错药啦!」   「这么凶。」无心的话,让书衡满脑子的怒火,瓦解了。   「......」   打从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,这只笨乌龟还真是没神经。   常言道,一个巴掌拍不响。至璧根本没发现他在生气,就算把自己气坏了,到后来反而是自己得不偿失。   书衡沉默,至璧莫名地心虚,放声为自己叫屈。   「我知道进度慢是我的不对,不过我真的不习惯啊!」   「明天,明天一定会交完整的企划给你,放心啦,我回家会努力得赶工,不要担心啦!」他笃定地拍胸脯。   敷衍地点点头,其实他根本不在意进度如何。   至璧松口气,伸了懒腰:「我们要吃什什么?肚子好饿。」   「看你想吃什什么餐厅,美式、泰式、还是中式或是日式都可以。」   说了很多地方,但至璧缺不赞同的皱起脸,书衡还以为是自己提议得不好。   事实上,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。   餐厅对至璧来说,是个高级的地方,也正是他最讨厌的场所,总觉要很拘谨。   「只有餐厅可以去?」   「看你啊。」   「是喔,我是随便啦,不过要去餐厅,我宁愿自己煮。」   至璧的意思,显然是只要不是餐厅,其他都可以,但书衡却狡诈地抿嘴一笑,既然他本人都提了,那就干脆......   「好吧,那这顿晚餐,由你来负责。」   「不是你要请客。」   笑了笑:「青菜、白米或者红肉,都我请啊。」   「那不就要我下厨,才不要哩!」   「这是你说的。」   不顾至璧的抗议,他揽住他的腰际,往他的屋子里走去。   走过空中走廊,半透明的玻璃窗的设计,一度让至璧发麻了腿,迟迟不敢前进,要不是书衡在后面半推着他,要不然到明天他都还在门口徘徊。   走进书衡家里,以日式为主题的风格,到处可见日本闻名的纸门做隔墙,引起至璧的兴趣,他新奇地东看看西看看,下了三大感想。   房子很大、很漂亮,但也好无趣。   简洁明了,却前后矛盾,书衡敲着他的头。   还没问原因就先投降一半,至璧的思维他从来没弄懂过。   「我先去忙,厨房在那边,自己用吧。」   看着消失的背影,至璧拧起鼻头。   这里又不是他家,东西摆放的地方,他根本不知道,那个死变态居然敢放他一个人乱搞,小心弄爆他的房子。   嘴巴里嘀嘀咕咕,但还是进了厨房。   打开比他们家大两倍的冰箱,忍不住讃叹,真是要什什么有什什么。   琳琅满目的食物,他想了一会儿,突然关上冰箱,往旁边的柜子找起来,如同预料般,找到了一大包的用黄色塑料袋包装的东西,邪恶笑了起来......   洗完澡果然神清气爽,从厨房那边传来阵阵香味,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愉悦感。   能挤上十人的餐桌,只摆着个不怎大的锅子,和两个空碗,脸色微微变恙。   「小乌龟,你该不会煮泡面吧。」   连问号都省略,语气中透着浓浓的不满。   「对啊,我还加鸡蛋和青菜。」   至璧笑眯眯地把书衡的份盛满,径自拿着他的那碗,啧啧地吃了起来。   擦着湿漉漉的头发,瞪着眼前快糊掉的泡面,厌恶地问。   「你在哪里找到的?」他可不会买这种不健康的速食。   「柜子啊。」   书衡这才想起,上次博民来作客,顺便带泡面充当礼物,他都说不收了。   「我还以为你会煮饭。」   「本来是想。」猛然吸了一口,呛得他频频咳嗽。   书衡连忙递卫生纸给他,拍拍背顺他的气。   好一会儿,缓了气,泪盈盈地看着,「你不喜欢吃啊?」   为难地点点头,「很不健康。」   「本来我是想炒几样菜,不过就是有点懒,而且洗菜、切菜,再放进去炒,很花时间的,再说你厨房这么漂亮,我不想弄脏。」   「......」   说得头头是道,狗屁理由一堆,书衡投降了。   无奈地盯着这碗泡面,觑着吃得津津有味的至璧,好一会儿,他勾起了嘴角,伸手摘下了至璧的眼镜,上头的白雾,令他莞尔。   「你连吃面都带眼镜啊。」   这样看得到吗?他很怀疑。   至璧慌得想抢回来,但模糊的视线却阻碍了他,垂下嘴角,怨妇似的望着书衡。   「还给我啦。」   「你不带眼镜顺眼多了。」   「要你管。」   书衡微恍神,拿掉眼镜的至璧显得更可爱,雪白的脸颊,衬托出粉红,让人不禁想咬一口,品尝那滋味是如何。   趁着书衡发呆的空档,至璧胡乱的挥着手,想要回眼镜。   可惜,书衡很快就反应过来,他抓到的净是空气,气闷地道:   「这样我没办法吃面,我上次不是跟你说我没眼镜会很没安全感。」   「你是说我陪你睡的那次。」   「什什么陪睡。」害羞、恼怒,火热的灼热感使脸颊更加艳红。   「我这次可以陪你吃。」   不等至璧反应,书衡当真拿起他面前的碗,一口口喂着至璧,不时还发出,小乌龟真乖之类的话,画面诡异到极点。   「放心,我吹凉了。」温柔的嗓音,至璧抖出满地的疙瘩。   紧闭倔强的双唇,在书衡一次次的耐心「开导」下,终于松了口。   原因出在......   「如果你妹妹晓得,做哥哥的你,找她的老板陪睡,会是怎样的表情?」   失焦的双眼,忍着眼睛的干涩,边瞪着书衡边吞入送上来的泡面。   可怜的小乌龟在半强迫下,乖乖缩着头,嘀嘀咕咕边吃下,不断送进嘴巴里的汤面,这一顿下来,肚子里的肠子,似乎打结了......   小小的套房,仍是庞然大物在地上滚,依旧漫画成堆作山,颓废就是至璧生活的全部,从书衡家里回来的那天,幸好肚子很争气,没闹出胃病来。   也因为这样,一只快乐的米虫诞生了。   梓筠最近因为交上了男朋友,所以没再逼他出门;至于整天在家罗嗦的老妹,也下南部出差去了;而最大的威胁,何大变态,在他把翻译稿交了出去后,他正为那份企划忙得焦头烂额。   啊,原来人生是这么美好的事情。他感叹着。   不用接案子的日子真好,这几天真是清静,连个电话声音都没有......?   没有电话声音!   至璧连忙翻起身,视线朝向不知道何时被拿起来的话筒,怔愣住久久无法回神,正当他心里暗叫糟糕,某位从地狱爬上来的母夜叉,来势汹汹地撞开门。   「自、闭、男!」   吓!连他的名字都不叫了,看样子老妹这次发飚了。   帅气地滚到椅子后面,微微探出头,戒备地等着手叉着腰,横眉竖目的纯淳。   「我亲爱的哥哥。」纯淳虚伪地扩大笑容,甜腻腻地叫着至璧。   闻言探出来的头,她立刻变脸,拿起一旁的抱枕丢了过去。   「你这王八蛋。」她怒骂。   「怎、怎么了吗?」   「你为什什么把电话拿起来,害我拚命打、拚命打,都打不通。」   狰狞的脸,至璧害怕瑟缩一下。   「我不是故意的。」   「我管你是不是故意,因为你把电话拿起来的关系,害我男朋友误以为我是不是在躲他的电话,都是你害的,你这王八蛋,今天要我放过你我就跟你姓。」纯淳火气冲天、怒发冲冠。   至璧尴尬地垂下三条线,他实在很想提醒纯淳,他们两本来就同姓氏,不过为了自身的性命安危,还是忍忍的好。   「他不会打手机吗?」   「你还敢跟我说手机,工作时间我向来是不开手机的,而你的手机呢?我问你,你手机跑去哪了?为什什么这几天我打你都没接,要不就是语音信箱。」   至璧干笑着,这几天他想图个安静所以把手机丢到床底下去了。   错又不在他,天晓得会发生这种事。   忍不住,替自己叫屈,「你男朋友也太不信任你,分一分算......」   一本厚实的漫画书,从他耳际飞过,他傻眼的瞪着砸到柜子而稳扎落下的书,吞了口口水。   「呃......别这、这么激、激动啊。」   「我激动,我哪里激动了,你说啊。」   喘了口气,继续开骂,「敢叫我们分手,你别开玩笑了,这件事是谁的错,你这猪头三,今天老娘绝对不放过你。」   女人在盛怒中是不可理喻的,果真有此一说,至璧今天可是见识到了。   老妹这种有异性没亲情的态度,令他心寒啊!   「到底是你男朋友重要,还是你哥哥重要啊,为了一个外人对我大小声,不怕我生气。」大胆从椅子后面站出来,指责着。  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,好歹他从小也是个小霸王来着。   不过那是小时候的事了,纯淳楞了三秒,抄起手边可以扔的东西,全部朝向鼻头翘地高高的自信男,丢得他遍体鳞伤。   至璧搓揉被重伤的右手臂,揉揉已经瘀血的左膝盖,顾不得身上还穿着汗衫,随便拿起挂在旁边的外套,拎着所剩无几的皮包,狼狈地逃离现场。   老旧铁门哐啷的声响,伴随着老妹已经破掉嗓子的嚷嚷,至璧一跳一跳离开了他爱的小窝。   没了家的温暖,至璧抖了抖身体,好不可怜的样子。   现在家是肯定回不去了,身上仅剩一百元不到,难不成他得和流浪窝睡天桥。   头一次怨恨起自己的懒人天性,不多多和朋友联络,要不住翰羽或正勋家都可以。   现在要他厚着脸皮去找他们,真有点困难,不过......   至璧抬头望的墨黑的天空,耳边传来附近的狗鸣,打了个哆嗦。就算丢了脸也要去碰碰运气,他可不想睡天桥下。   所剩无几的皮包,至璧无奈的也只能选择坐久久才来一班的公车,摇摇晃晃的也终于抵达,不同于平常人,翰羽和正勋可是住在台北东区的高级地段。   虽然台北市治安向来不错,但总会有两两三三的小混混,盯上这里来往人群的肥美荷包,往暗巷里走去,偶会有出现泡沫戏剧般的打劫戏码。   至璧鲜少出来晃,也就这么几次中,今天让他碰到个一次。   阴暗的角落,看不清被围住的人,不过直觉告诉他,肯定是个娇滴滴的美女。   漫画剧情不是都是这么演的,英雄救美,虽然老套,但是绝对有用。   说不定他会因为做这善事,而免去流浪街头的可能性。   窃笑了一会儿,他缓缓走了过去......   在另一头,真正的情况,完全不是至璧所想像的那一回事,书衡瞪着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,刚从预谋的相亲大会中逃脱出来,心情已经差到极点,还碰到这群染着过时发色的小鬼抢钱。   「老兄,穿得不错喔,都是名牌捏。」   书衡默不吭声,他懒得理这群有理也说不清的小混混,爽快的从皮夹里掏出所有的现金,直接亮在手上。   「拿了钱给我滚。」毫不拖泥带水,却不知这举动多惹人火大。   带头的男子挥着手上的刀子,示威地朝书衡面前划了几下。   「你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,老子我今天要是不爽,宁可要你的命也懒得数你那些臭钱。」吐了口口水,猥琐地发出低笑声。   「......」仍是不语,书衡慢条斯理地把钱收下来。   本来想用钱息事宁人,竟然不接受,那干一架是躲不过,正好把肚子里的鸟气发泄出来。   摆好架势,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。   双方人马一触即发,就在此刻,不识相的声音响起。   「你们在干嘛?」   来人好不威风地叉着腰站在巷口,背光的人影,让人看不清脸。   「你们这群社会败类,看我不好好教训你!」   巷子里的所有人黑线掉下来,有种乌鸦飞过的冷飕飕。只差没喊:先生你嘛帮帮忙,电视看太多了。   带头的男子不爽地把书衡撇在一边:「把那白痴给我抓进来!」   意外的,人还没拖进来,对方倒先已经冲进来。   一名发愣的小伙子,倒霉的被突如其来的攻击,撞倒在地上。   至璧得意地大笑几声,「我可不好惹,还不快滚。」   「妈的,哪来的疯子,先挂了他。」见小弟被打,带头的男子碎了口脏话,手一扬,所有人全向至璧攻击。   手一挡,脚一踢,至璧有些手忙脚乱。怎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,通常剧情不是到他击倒一个人后就会结束了。   肚子猛烈的撞击,至璧往后倒去,闭上了眼睛,等待着疼痛的到来。   左等右等,没等到硬邦邦的水泥地,反而是柔软的垫子。   张开眼睛,困惑的数着眼前的小混混,一个都没少,那他后面这个宽阔的像男人的胸膛是......   「小乌龟,你对我真好。」熟悉的绰号,和耳熟的声音。   至璧猛然转过去,讶异地微张着嘴。   「怎么是你!」他的美女呢?   「你不看是谁就冲进来。」   至璧鼓着脸不语,通常会被小混混包围的,不都是可人的女人,虽然书衡是长得美,但光看那身高和体格,就知道不好惹了。   「下次别再这么冲动,先看自己是不是能应付,笨蛋。」书衡轻捏了至璧的脸颊,把他护到身后。   至璧不服气地交叉双臂倚在墙壁。他就不相信书衡会有多厉害。   「原来他们是认识的,给我打。」   粗鲁地吐了口口水,三、四只棒球棍向书衡飞了过来,原本看戏的心态,不由得紧张起来。   没想到一个漂亮的侧踢、回旋踢外加一记擒拿手,三两下已经解决所有的人,至璧又是惊叹又是崇拜的。   「见鬼了,你怎么这么能打。」   「我以前学过跆拳道。」   至璧了然地点点头,蓦然一阵冷风吹过,刚才干架的热血瞬间冷却,他忍不住抖着身体,双唇微微泛白。   察觉到至璧的状况,一件温暖的外套落在他肩上。   书衡皱着眉头,「你穿成这样还跑来这里!」   这话点醒了至璧,上次去翰羽和正勋家是年前的事,正确的位置他根本不太记得,如果这时候赖上书衡,他百分之百地不会流浪街头。   想到做到,至璧委屈地扁着嘴,「我被我妹赶出来了。」   「她为了她的男朋友,把他唯一的哥哥赶出来了。」语带假意哭腔说道。   说得心酸,书衡没能插上一句话,等着至璧慢慢说出他的目的。   「你家可以借住吗?」眼睛眨啊眨,透着期盼的渴望。   「行。」豪爽地答应。   这般的干脆,似乎另有阴谋,不过被得逞后的喜悦给冲昏头的至璧没想太多,勾上书衡的肩膀,摆出我们是好兄弟的样子,跟着他回到他的家里去了。   一进屋子落上了锁,书衡放下公事包,瘫在沙发椅上。   撇了东张西望的至璧,顿时了解他在找什么。   笑了笑,「先说好,你要跟我一起睡。」   「为什么?」错愕地喊了出来。   「我家没有客房,如果不要,你就给我睡客厅。」   合理的选择,至璧当然二话不说选择和书衡一起睡,反正又不是第一次,更何况大家都是男的,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吧!   但是,先前的种种,还是确认一下:「我对男的没兴趣喔。」   书衡摆摆手,敷衍地说他听到了,领着至璧来到他的房间,足以容纳五个人的床铺,奢侈的叫至璧啧啧称奇。   稍微介绍了房里的东西,进了浴室洗起澡来。   被留下的至璧,一离开书衡的视线,马上跳入梦境中才会出现的大床。   具富极佳的弹簧,他感动得差点流下眼泪来。   抬头看看床头,檀黑色的桧木上,只有一个别致的黑灰相间的闹钟,以及......   至璧兴奋的小心翼翼捧了起来,公仔在晕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漂亮,这正是他想要很久的那一只公仔,没想到书衡还放得好好的。   好想把它偷偷A走喔......至璧渴望地盯着公仔,专注得连书衡出来都没有发现。   「你还记得这只公仔?」擦着微湿的头发说。   「当然,我可是想死这只公仔,上网听到别人有,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。」   捧着公仔是多么小心,书衡心底升起一股异样感,他伸手拿了过来。   「想要吗?」在他面前摇了摇。   至璧用力地点点头。   坏心地指了指脸颊,「那亲我。」   「你不是说你不是那圈子的人。」   「我高兴。」   准备拒绝地摆头,在看见书衡手上摇晃的公仔,连忙咬着牙把头固定不动。   两人对望数秒,咬了咬牙,至璧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,吻上那面光滑的脸颊,也顺便抢走了书衡手上的公仔,宝贝地小心握在手里,欢呼着。   拂过口水沾湿的脸庞。至璧开心的脸,就是让他不畅快,冷淡地凝了笑得忘我的至璧,过了一会儿--   「小乌龟。」他唤了一声。   「嗯?」   呆呆的脸转向他,书衡攫起他的下巴,猛然用力吻下去,直到至璧吃痛地闷哼,他才松开力道,满意地看见又回归到无辜表情的脸,他抚着至璧的头。   坏心地笑眯了眼,「其实这公仔本来就是你的。」   「耶?」   「你忘了,上次翻译的酬劳包含这项。」   慢一拍的脑袋,这时才渐渐明白他又被耍了。   抡起拳头,看准了位子用力击出,可惜未碰到书衡的身体,就被制止了。   书衡把他的拳头,放到自己的腰际,笑了笑,「很晚了,睡吧。」   生气地踹了躺得稳稳的书衡一脚,撇到已经沾湿的枕头。   「你头发还是湿的。」不赞同地蹙起眉头。   「我习惯了。」   「这样很容易偏头痛。」   翻过去的背影一点也不在意,闻风不动。   至璧轻踢了他一脚,下了床,拿起了挂在旁的干毛巾:「坐起来。」   「干嘛?」   「我帮你擦乾。」   「不用了。」挥了挥手:「赶快睡吧,很晚了。」   至璧用力地拉起书衡,「我坚持。」   书衡怪异地撇了他一眼,平常比他懒上他好几倍的人,居然会如此在意这事。   叹了口气,放弃挣扎,任由至璧的手肆虐他的头发。   成半干的发丝,至璧满意的拍了拍,「好了。」   「受不了你。」   「因为我不喜欢躺湿枕头。」   书衡恍然大悟,还以为他怎么这么好心,原来一切都是为了自己。   理由有点叫书衡无力,随意抓了抓头发,又躺了回去。   至璧也跟着滑进了棉被里,舒服归舒服,但是陌生的环境,还是让他不安,紧挂在脸上的眼镜,始终没摘下来。   书衡无奈地替他摘掉,「你喜欢带眼镜睡觉啊?」   「没有啊。」被发现而尴尬地咕哝。   拥过来的双臂,头顶上感受到的鼻息,他紧张的僵住身体,不安地扭了扭,回想起那天的事情。   「别动,我可是为了了不想早上起来,看到有个笨蛋因为眼镜被压破而呐喊,我只好委屈一下我自己。」他意有所指。   「你很机车耶。」   至璧红着脸偷捏了书衡几下,但结实的肌肉反而让自己的手指泛红,他忿忿不平地嘀嘀咕咕。   「安静。」敲了至璧的脑袋,「我明天要上班,别吵我。」   书衡说着的同时,闭上眼睛,一副准备进入梦乡的样子。   至璧鼓着脸,嘟着嘴巴,尽管有再多的不满,他就算脸皮再厚,也没那胆子好意思吵他,毕竟他现在可是寄主。   说真的,这晚上他也够折腾了,他失踪一晚老妹不知道会不会紧张,不过偶尔让她紧张一下,才懂得尊重他,想到这,他得意地勾上嘴角,打了呵欠,垂下眼皮,也慢慢地沉沉睡去......   第六章   早上九点钟,书衡家里出现暴动。   至璧抓着昨天和书衡温存过的枕头,死命得揍、死命得扁,恨不得这就是书衡本人。   他向来是睡到近中午,今天早上七点,莫名其妙被吵醒,那个罪魁祸首还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,告诉他说该起床了。   害他现在想睡回笼觉都不行,气死他了。   又没有漫画看,现在这时候也别奢望电视会播动画节目,那他要干嘛,发呆啊。   好无聊,肚子也好饿,又懒得动。   至璧躺在床上望着白白的天花板,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,就这样直勾勾看着。   过了十分钟,他放弃了,烦闷的大叫一声,决定去探险。   虽然加上这次来这里算是第二次,但还是陌生的很。   房子里似乎是将所有的墙全部打通,唯独书衡的卧室,所以显得特别宽阔。   以至于这么大的房子,居然连间客房都没有,至璧忍不住边看边嘀咕。   不过室内的设计很特别,房子虽然只有一个人住,却不显的冷清,反而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。唯一格格不入的大概是设计通往走道的那扇门,日式格局中,突兀得以欧式装潢的门板。   其实整间屋子也没什么好探险的,设备该有的有,不该有的也没见到几样,除了这之外,其他都是装满外文书的柜子,无趣到了极点。   站在欧式门前,踌躇许久,虽然有走过一次,但还是会怕怕的,但是......   有聊胜过于无聊,对面可是有个还能和他聊天的治明哥,为了不让他的光阴白白浪费,他咬着牙闭上眼,开了门往前冲。   无头苍蝇的乱闯,见门就开,不偏不倚的撞到了个尴尬的场面。   瞬间,关上了门,他脸颊通红的靠在门板上。   刚刚好像有个女人巴在书衡身上接吻,虽然没看到书衡的表情,不过有谁被那种美女亲会不开心的,她甚至比梓筠美上好几倍。   至璧突然觉得心里怪怪的,闷闷的,很不舒服,心情不由得也低落下来。   他在意这么多干嘛,像书衡那种条件本来就很吸引人,他过来是来找治明哥的,又不是来找那个大变态。   用力的推开门,冷眼瞪着还在交缠的两个人,绕了过去。   准备出去的身体顿了顿,迟疑的转身过去,推开那个女人,瞪着讶异挑起眉的书衡。   「我要找你的秘书聊天。」   听到倒在旁的娇骂声,他心里有愧。   他发誓,他只不过想尊重书衡问他是不是愿意让他的部下正大光明的混班,只为了陪他聊天,绝对不是因为他们碍眼,故意要分开他们的意思。   「不行。」   「我不管,要不是你让我这么早起,我也不会无聊跑到这里找人聊天。」   「我说不行。」书衡索性把至璧扣在椅上,眼神示意着。   「他是谁?」美女不悦地问道。好不容易用祖父的名字,才能见到书衡一面,没想到被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打断。   「你凭什么进来!」越想越生气,她伸出手想推至璧。   书衡一把抓住她的手,寒着脸,「我是看在你祖父的面子上才请你上来的。」   「既然你要丢你祖父的脸,我是不介意,但请你离开。」   「我才不要!」   「需要我请警卫上来撵你吗。」   书衡作势拿起话筒,美女见大势已去,悻悻然踩着三寸高的高跟鞋离去,末了,仍不忘瞪了至璧一眼。   无辜的眨眨眼,好无奈的看着离开的窈窕背影。   老实说,因为书衡的举动,他有些高兴,当然,只有一点点。   「小乌龟,你刚说要去找谁?」   笑得和蔼,但至璧有预感这是他发作的前兆。   「治明哥啊。」有什么不对吗?   眼睛眯了眯,笑容缓缓敛起来,「为什么?」   「我很无聊啊,这里没漫画,电视也没有卡通节目,很闷。」   「我不准,这里是工作的地方。」   「可是......」他真的很无聊。   「那、那你可以借我点钱,趁我老妹还没回家,让我把行李搬过来。」心虚地瞄着书衡,三张小朋友都还没还,现在还跟他借钱,实在说不过去。   「顺便看我妹气消了没。」   其实他是担心老妹会不会在盛怒之下把他的宝贝全烧了。   书衡从头到尾没说过半句话,他直勾着至璧若有所思,半刻钟过去,他才缓缓点了点头,皮夹给了至璧。   「下午四点前要回来。」嘱咐着。   至璧保证地点点头,这用得着交代,没回来他可没地方住。   待太阳西沉,明亮的阳光转为昏沉,现在四点零五分,某人焦躁不安地坐在椅子上,脸色不甚好看,正瞪着大门。   四点三十分,书衡脸色渐渐发怒,火气从他头顶上窜上来。   笨蛋小乌龟,你非得把我惹毛不可吗!   下午六点,天色已经有点暗了。   至璧后背背着大行李,右手提一袋,左手也提一包,悄悄地先从门缝看,见灯没亮松了一大口气,开了门,吃力地把他所有行李往里丢。   喘吁吁地瘫在椅子上,累得连开灯都懒了,呈半大字的倒在上面。   「知道要回来了。」突兀的声音,至璧吓得连忙坐正。   心虚地往声音的来源看去,不看还好,一看他就知道他倒大楣了。   「我不是故意的。」   开上了电灯,满脸尴尬,把缩着脖子的至璧照的一清二楚。   「你答应我什么?」   至璧语塞,错在他,他也不能多说,可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,他实在舍不得丢下任何一个宝贝。   「对不起。」他嚅嚅嘴巴,干脆地道了歉。   僵住的脸色依旧没有缓和,至璧就怕书衡一气之下,把他赶出去。   走了过去轻拍了他的肩膀,「别气啦,还是要我这帅哥送你一个吻啊。」半开玩笑地蹭蹭书衡的身体。   装可怜地拉拉书衡的衣摆,他坚信这招有用,这招可对他那火爆妹妹用了二十几年,十次有八次会成功,另外两次是像上次那样的失控场面。   果然,僵掉的脸色有稍稍减缓,书衡抽回衣摆。   「要我原谅你。」   无辜地点点头。   「条件你都开出来了,是不是要允诺。」   「啊?」   「跟我装傻。」书衡冷哼一声,看看窗外,似喃喃自语。   「今天天气还挺不错,睡在外面应该是不会发生什么问题。」   至璧扁扁嘴,今天是逃不过了。   捧起书衡的脸,微踮着脚尖,迅速准确地朝那刚合上的唇吻了下去。   羞愧地低下头,心有不甘。   「是我的错,我亲都亲了,你就不要再跟我计较。」反正他就是彻头彻尾败给他了。   摇了摇头,淡然一笑:「不够喔。」   猛然攫住至璧的双唇,反覆碾转,不断窃取至璧嘴里的甜蜜,舌尖在齿缝中撩拨,至璧敏感地软着身子,倒在沙发椅上。   气氛持续加温中,紧密的甜蜜令人混淆,大手巧巧地失控在至璧的背上游移。   不同以往的陌生感受,至璧不自主地低吟,引发更大的情欲。   暧昧不明的气氛,两人渐渐沦陷在感官里。   灵巧地挑开扣紧的钮扣,大手探了进去,平坦的触觉,书衡瞬间清醒。   原本圆大明亮的眼睛泛起湿气,小巧的嘴巴也因为他而红肿不堪,毫无抵抗力的身体,鼓惑着书衡的视觉感官。   用力的摇摇头,他蹙起眉头,怔愣地松开了手,残有余温的大手,瞪了半晌,突然踉跄地冲进浴室,徒留着状况外的至璧,久久不能回神。   他傻傻的起身,呆呆地看着,那一推已经乱掉的行李,就像是他和书衡平凡的同居生活,被打起阵阵涟漪似的。整个晚上,整个房子,两人之间异常的沉默,连睡觉相拥时,也是不发一语......   今天的工作气氛,异常的紧绷。   治明苦着脸,一早他挨了不下十次的骂,每个送进来的企划都被轰炸,彷佛就是鸡蛋里挑骨头,故意找碴。   「这是什么企划,我当初给的成本有这么多,目标也完全偏离了,这种垃圾企划也敢往上呈递,是做腻了吗?」   治明无奈地站在前面,哀怨得不得了,这些企划又不是他写的,要不是总经理的特别规定,按照道理是要各部门的主管上来呈报,被骂的永远轮不到他才对。   「对不起,我会请开发部再修改。」   「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。」   领了命,他苦着脸拿着被当废纸的企划出去,这年头秘书难当,他等等还要面对开发部部长的苦瓜脸啊。   书衡不悦地扭着眉头,想到昨天的事情,他更是烦躁的推开放在桌上的文件。   对于至璧,他一直把他当作有助调解生活的玩具,平常捉弄的亲吻,也只是想看到更多委屈无奈的表情,没想昨天晚上......   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欲,想到自己跑去厕所解决,懊恼地揉着眼角。   他对男性动物不感「性」趣,这不是从大学就晓得的事,但昨晚怎会出现出轨的举动,至璧煽情的脸又浮上他的脑海,下腹一阵燥热。   他沉下脸色,打了电话。   「齐赫,晚上出去喝一杯。」   「启介那边?」   「不是,就我们两个。」另一端传出讶异的惊呼。   他们这群死党都有些小默契,倘若不是去启介那里寻乐,那代表一定是去其他PUB店寻找猎物,像这种事情只有他找他的份,书衡这是头一次提出来。   「你没事吧?」   「我只是有点烦,如果你有事,我可以找别人。」   「是没有事情啦......」迟疑了一会儿,他应了约,「那晚上见。」   收下了线,阴霾地凝视着刚拨出去的话筒,静默许久,又拿起室内电话拨了起来。对方传来的喘气,似乎是因为跌跌撞撞,历经风波,勉强接了起来。   「谁啊?」低哑模糊的嗓音,显示这人刚睡醒。   「你还在睡。」   肯定句,至璧在那头红了脸。   「我今天晚上很晚才会回去,不用等我吃饭。」   「是喔......那你小心一点喔。」   「嗯。」冷淡的答道。   简单几句话,书衡竟然觉得紧张,吁了口气,放松自己。   他竟然有报备自己行程的一天,收留至璧是对是错书衡不想去思考。   不过他真没想到至璧会带给他这么大的影响,老实说,至璧的个性,是他最不想有交集的人。   有时怯弱但有时又有点任性,在加上天生的惰性,除了脸好看点、有趣点外,没其他的优点了。   无法想像,他会对这种人心动。   不,他不可能心动的,一定是需求累积下来的错觉!   抹了抹疲累的脸,往后躺上符合人体工学的椅子,阖上了眼假寐。   昨天晚上只是场错觉,过没几天就好了。   他也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。   只不过,他没发现到,就算指出再多至璧的缺点,也没有把他赶回去的念头......   懒懒挂上电话,睡眼惺忪,愣愣地搔着头发。   看着地上的狼藉,这才想到他昨天搬过来的行李。   现在要他睡回笼觉是不可能了,干脆来整理吧。揉了揉鼻梁,挽起袖子。   模样是做足了,但是经过三十分钟,至璧的行李还是散落一地,床上不晓得何时多了好几本漫画,而可见的,那位说要整理的人已经窝在漫画堆里面了。   从这一天开始,至璧可号称最幸福的米虫,这间房子的主人有大半的时间不在,若要实际算一下,至璧只能在早上,被旁边骚动惊醒,才能见到他。   久而久之,至璧还真当这里是他家,连钥匙都备份一副。   每天的生活比幼童过的还要靡烂,整天就是漫画、动画、漫画、动画,反覆着。   这样过上将近满一个月,终于感到不安。   平常混归混,该接的工作他还是会去接,这可是他头一次无工作状态渡过一个月。   而且,那个大变态太反常了,每次打电话回来虽然都说加班,要不然就是出差,但是他的工作量,真的有多到连喘口气都没有。   回想起来大变态从没接过他电话,该不会在躲他吧?  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,至璧把看过不下十次的漫画丢到旁边,望着天花板上发呆。   会不会是因为他厚脸皮霸占他的家,大变态不好意思赶他走?   这样他可罪过了,其实老妹气应该消了,所以他搬回去也没关系,之所以会一直住在这,纯粹是因为懒得再搬一次。   还是问清楚好了......   至璧想到做到,他以龟速缓缓前进至书衡的办公室,意外的是没有半个人在。   拧紧眉头,他只好找上外面的治明。   治明看到他好像见到鬼一样震惊,呆呆地直盯着他。   伸手在前面挥一挥,「你还好吗?」   回过神,劈头质问,「你、你从哪进来的?」   「书衡家啊。」莫名其妙地挥开指着自己的手,「不说这个,你家总经理不都在办公室,人怎不在?」   「下班啦。」   下班?看着自己的卡通手表,这才发现原来已经四点多了。   「可是他没有回家。」   「应该是和齐总出去了吧。」   「齐总?谈生意喔。」那他就不好打扰了。   「应该不是,他们是很好朋友偶尔会小聚一下。」   治明不好明说,转个弯修饰,若直接一点,就是他们俩一起去找女人。   至璧没能听得懂他的拐弯抹角,直点头。   既然找不到人,那也没办法,他看着满桌子文件的治明。   「你不下班吗?」   这话可真严重打击治明,他不是不下班,而是不能下班。   这几天被总经理轰个不停,索性将所有送上来的企划,经过他的过滤才呈报,为了在总经理和部长间拿捏恰当,当然是牺牲他的时间,多看几遍。   「我哪有这么好命,加班啊。」   这一听,至璧慵懒的双眸顿时雪亮。   「我在那边也无聊,你就让我在这里陪你。」   治明原本要推托的,毕竟公司要件都在这。   但是至璧只是个小翻译,应该构不成对公司的威胁,再说他是唯一进驻到对面房子的人,想到这,他不由得退让,让他留了下来。   近夜晚时,至璧还体贴地叫了披萨。   热烘烘的馅料和饼皮,感动得叫治明心酸。更加肯定他的决定是正确的。   话说另外一边,书衡和齐赫并列坐在吧台前,两个出色的男子,引起店里各个美女的觊觎,不过他们只顾聊着天,似乎一点意思也没有。   「你最近是怎么了?玩得比博民还凶。」语气带点责备意味。   这几天,他们这群好友,可是轮流陪他来这间PUB厮混。   偶尔可说是解闷,但常常就有点伤身体。   书衡不语地啜了口酒饮,食指烦躁地敲打着杯缘。   他错了,还以为藉由外面的女人,可以打消他那天脱轨的欲念,没想到每每到达高潮前,总会浮起那张无辜脸孔,几次下来没有获得解脱,反而对小乌龟的欲念更深了。   生理的需求是解决,但糟得是,心里却有股乱窜的欲火,怎么也消不去。   唯有晚上见到躺在床上,带着眼镜睡觉的至璧才平缓。当他看到,失去眼镜而出现不安的脸孔,因他的拥抱而安心,总让他升起无可取代的成就感。   他真是疯了,活了三十多个年头,现在才晓得自己可能也是同性恋的事实。   也难怪上次小乌龟只不过和治明聊得开心,他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。   迟迟没得到回应,齐赫又问了一次。   「你是不是有心事?」   侧过头,凝视了好友一会儿,「如果我喜欢男人,你能接受吗?」   「为什么不能接受。」   齐赫怪叫一声,似乎对书衡的问题感到不解。   「启介他的小乖不就是男的。」   「我不是启介。」   仰头灌了剩余的酒,闷得低下头。   从没看过如此颓废的书衡,齐赫安慰好友。   「你当然不是他,但那又如何?就当你喜欢上的只不过是个男人,像我对你家的秘书就挺感兴趣的。」   讶异的挑起眉,「你说治明!」   「有必要这么惊讶,感情又不是可以控制的东西。」   无所谓地摇摇酒杯,处之泰然。   书衡一听,慢慢松下这些天平不了的眉头,要了杯淡酒。   淡淡说出他和至璧的事情......   所有事情说出来,书衡心情也好些。   「原来这一个月来,你不回家就是为了这档事。」他调侃着。   「别笑我了。」   「倒是你,怎么会看上我家的秘书。」   神秘地笑了笑,「以后再说,如果你准许,可以把你的秘书弄来我这吗?」   「如果有机会。」模棱两可的答案。   毕竟治明在工作上,表现的是可圈可点,他没把握找到理由。   仍是酒言交欢,但回家的路上,书衡格外的轻松。   打开了家门,打着主意要好好犒赏至璧。   但意外的,屋里漆黑一片,开了灯,也没见到应该窝在客厅看电视的至璧。   心底掠过惊慌,想也不想地拿起手机找人,恰巧看到透明玻璃的对面,自己的办公室居然灯火通明。   直觉不对劲,他走了过去。   开了门仍是空荡荡无人,但外头却传来低沉男音的嘻哈声。   「你们在干嘛!」   原来是治明和至璧两个人吃着还冒着烟的披萨,好不快活的样子。   顿时间,书衡觉得连日来苦闷的自己,好像白痴一样。   「总、总经理您回来啦!」治明尴尬地把嘴上的牵丝抹掉。   至璧则高兴拿了一块,「你要吃吗?」   推开了眼前的披萨,把至璧拉到身后,冷眼瞪着治明:「你很喜欢加班?」   治明拚命地摇头,但为时已晚。   「这么喜欢,从明天开始我会多加你一些工作量。」无视于那张哭丧的脸,书衡从容一笑,「放心,加班费我不会少给你。」说完,他不顾身后的人挣扎,强硬地拉着至璧回到了房间。   关上门后,书衡松了手,至璧连忙揉着红一圈的手腕。   「你吃炸药啦,很痛耶。」   「你怎会在那里?」   「我本来要找你啊,之后看治明哥独自加班很可怜,所以就叫外卖陪他一起吃。」   「只是这样?」至璧点了点头。   他眯起了眼,睇了好一会儿:「有事?」   「我想问你,我打扰你这么久,你是不是不高兴?其实我可以搬出去的。」   「为什么这么问?」至璧和治明两人嬉笑的画面突然浮上脑海,书衡直觉将搬出去的这件事算在治明头上,咄咄逼人地质问:「你能搬去哪?治明家?你休想。」   「我搬去治明哥家?」怎么可能!   「治明哥、治明哥,你叫得还真亲热。」   亲昵的称呼,让书衡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,愤怒冲昏了判断力,书衡用力扣住至璧的脑袋,吻上至璧的双唇,不留一点的空隙,似乎想把愤怒全往里头释放,过于炽烈的吻,让事情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。   卸下彼此的衣物,体温贴着体温,说不出的情欲开始漫延,交错的液体和喘息,来回的抚摸和低喃,令至璧陷入深黑的泥沼里。   没有经验的他,任由书衡给他的感觉走,即使后面传出尖锐的痛楚,他只能痛呼失声,感受着快感和参杂其中的强烈疼痛,咬着牙,嗯嗯啊啊的结束欢爱。   他累得瘫在床上,连伸手想拭去汗水的力气都没有。   书衡抱起他进去浴室冲洗,他挣扎了一会儿,还是放弃,委屈地偷捏书衡的手。   在里头又是一番折腾,尤其当书衡把他体内的东西清出来时,更是翻倒浴室内所有的瓶瓶罐罐,待他们俩出来也都已经十点多了。   「变态,你这大变态,都是你,害我现在腰酸背痛,猪头!」至璧揪着被子大骂。   书衡心里有愧,本来还想好好地疼他,没想到居然强要了他。   「......」默默地替至璧按摩,任由他骂。   现在不管说什么,都弥补不了他犯下的错误。   骂久了,至璧反而有点心虚,看到书衡忏悔的样子,拉拉他的衣服。   「你......」迟疑地收了口,充满歉意的脸让他怔住。   「其实你不用太在意啦......」他干笑着。   书衡停下了手,深深地凝视着至璧,脸色沉了下来。   「不用在意?」说的好像经验老到。   刚刚进入的那刹那间,紧得像处女,不过他头一次和男人做,所以也很难确定。   「你常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。」   下巴抽紧,他为这猜忌感到火大,力道一时拿捏过度,惹得至璧痛呼出来。   推开那只虐待他的大手,生气地鼓着脸,仍不忘替自己叫屈。   「当然没有,你是第一个。」   暗暗松口气,放柔了语气:「那你怎会不在意。」   「那是因为......」   吞吞吐吐的样子,更让他觉得有鬼,忍不住质问。   「什么啊?不敢说了,恩?」   被逼急了,至璧半赌气捣着被吼疼得耳朵,大力反驳,「因为很舒服啦。」   乍听到这答案,书衡愣得无法动弹。   至璧尴尬地急急解释,「反正我是男的,做那种事又不会怀孕。不过到后面真的很痛,而且我不管怎么挣扎,都没有用啊,你力气这么大......」   怀疑地挑起眉,他还没听过被侵犯后还能这么平静的。   摆了摆手,「算了!」   威胁的露齿一笑,捧起他的脸庞,「我不管你说什么,以后不准和别人做。」   发狠地捏了捏,至璧只能无辜地扁扁嘴,委屈的小声抗议。   我真的是第一次,干嘛不相信。   揽上来的霸道双臂,至璧本来想用力咬下去的,但接触到那对狭长的双眼,讪笑的露出白牙。   假意地打了呵欠,「好困喔。」   书衡顶着他的额头,磨蹭好一会儿。   清醒的理智,想起了还有个问题还没解决。   「为什么突然想搬出去?」   「我妹气应该消了,你之前又一直没回来,好像在躲我,所以我才有这种念头。」   说得心酸,说得好像千错万错都是书衡的错。   翻了翻白眼,「我还以为你没感觉。」   平常脑袋慢别人一拍,满坑满谷的漫画堆在床旁边,就晓得他有大半的时间埋在里面,没想到还会注意到他在躲他,不过仔细想想,都快一个月了,不发现还真难。   沉默以对的书衡,至璧愧疚地低下头。   「你果然在意我住你家。」   头低下来,「我知道了,明天我就搬出去。」   「不用。」   「不要客气了,你不需要勉强和我住在一起。」   「说了不用。」口气强硬。   额头轻撞小乌龟的,「我一点都不勉强。」   都承认对他的心意,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。   「真的?」   书衡笑着圈住他,「真的。」   「你变得很奇怪。」   「对我比较温柔,以前只会凶我。」至璧模仿起书衡「闭嘴」、「安静」命令口气。   脸色微微地往下沉,但还是很有风度地笑了笑。   敲了敲他的头袋,回避他的话,「你不是想睡了。」   压下他的头倚靠在自己的胸膛,顺着他的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。   至璧是真的累了,他没想过做爱,这件事会这么累人。沉重的眼皮缓缓阖上,他慢慢进入梦乡,发出平稳的鼻息后,书衡双唇快速拂过他的唇。   身边没缺过伴的他,也有被套住的一天,还是被一只小乌龟,想想还真是有趣。   拥紧了怀里的人,蹭了蹭,也闭上了眼。   第七章   美好的晨光,车水马龙的喇叭声,书衡生理时钟响起,他睁开了眼。   身上的棉被已经被隔壁的人卷到只剩一半,他无奈耙耙头发,眼眸觑了一下,突然翻身压上睡得安稳的至璧。   「小乌龟,该起床罗。」   至璧呓语几声,转个头又沉沉睡去。   不放过地搓搓他的脸颊,吻吻干涩的双唇,打定主意就是要至璧清醒。   在他的扰乱下,至璧终于缓缓地撑开眼皮。   「现在几点了?」   「七点半。」   至璧拉高棉被蒙住自己,「才七点半叫我干嘛。」   无辜地耸了耸肩,「是你交代我的。」   至璧这才想起好像有这么一回事,但是浓浓的睡意,强烈地催眠着他。   低语咕哝着:「再让我睡一下下就好了......」   像停了电的玩具,他失去了动力,又昏睡过去了。   勾着笑容不语,书衡把手伸进棉被里,凭着昨晚的感觉,慢慢抚摸到至璧的私处。   半梦半醒的至璧错愕地抓住那只手,翻开头上的棉被。   「大变态!」红着脸指骂着。   「你换点新鲜的词骂人好不好。」   书衡边说,手也开始抽动起来,原本要张嘴骂人的至璧,顿时间咬紧牙根,死命地不把呻吟声流露出来。   闷哼的声音不断传出,直到脑袋一片空白,他羞于张开眼睛。   书衡愉快地用卫生纸清理,唇凑进他的耳边,「醒了吧。」   朗声大笑的走进浴室准备梳洗,后面传来的怒吼,增加了他的快乐。   至璧红着脸瞪着关上的门,缓缓的坐起身,下身清洁过的感觉让他脸红。   为了让自己比较安心的待在这里,他决定以后三餐由他负责,毕竟寄人篱下,说什么也不好白吃白住,而且书衡也没有再丢案子给他翻译,他的良心会过意不去。   正想着,他也开始有了动作,温吞吞地走进厨房。   随意煎了两颗蛋,两片火腿,烤了四片土司,简单又省事的早餐出炉了,恰好书衡也从浴室走了出来。   「你煮的。」他惊讶的道。   至璧点了点头,招呼着。自己则往浴室钻去。   虽然平凡的早点,书衡却很感动,因为和父亲理念不合,自己出来打拚已经有十多年了,早就忘记一早看到早餐的感觉。   慢条斯理的刁起带焦的土司,从冰箱拿出牛奶,吃了起来。   过了半晌,至璧也加入他的行列,不过他的行为让书衡蹙起眉头。   「你可以把漫画先收下来吗?」   至璧着实愣住,这才意识到现在不只一个人,尴尬地笑了笑,但是手上的漫画似乎没有放下的打算。   「我昨天看到正精采,所以......」   「那也不是这时间看。」   责备的口气让他想起如同夜叉的妹妹,委屈地阖上漫画,心有不甘地默默低头吃着。   气氛顿时间凝结了起来,书衡放下早餐。   他不想破坏一大早的心情,缓和了口气:「吃完再看好吗?」   「我不就已经放下来了。」   有耳朵的都听得出来某人不太高兴,书衡担心他再说下去可能免不了会吵架,所以闭上嘴巴,也跟着安静地吃着。   或许是气氛不佳,草草把早餐塞进嘴巴,书衡就过去办公室了。   独留下来的至璧,心里总不舒服,产生了一个他到目前为止还不曾有过的念头。   反省自己。   书衡虽然没有骂他,不过沉下来的表情,他很在意。毕竟这里是别人家,书衡是他的寄主,说什么也不好得罪。   想到这愧疚感由然升起。他做错了了,等他回来一定要跟他道歉。   发完了这个誓言,接下来当然......   满心欢喜地拿起被丢在一边的漫画,露出满足的笑容。   如同他对动漫的热爱,书衡也正专注的办公,他把治明叫了进来,大有找碴的意味,看样子还是很在意昨天的事情。   有意无意地翻着文件,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。   「我给你的工作太多了吗?」   他就知道。治明简直欲哭无泪,昨天还为了总经理烙下的狠话失眠。   忐忑不安地嚅嚅嘴,「不会啊。」   「喔,那是嫌少?」   「没有、没有。」他急忙反驳。   「那是太多?」   治明低下头叹口气,这摆明就是在整他,不管哪个答案总经理都不满意。   书衡把一份不薄的文件交给他。   「这是齐氏公司合作的案子,你过去协谈吧。」   「我是你的秘书。」他小声抗议着。   「有意见。」   眯着眼睛盯着脖子缩起来的治明,冷哼一声,请他出去。   治明握上门把的那一刻,不安地回头问。   「他们会另外派人和我交涉吧!」   不肯定的语句,透着浓浓的惶恐。   他很怕和齐总有接触,那对溢满笑意的双眼,每每都让他起鸡皮疙瘩。   但是老板的答案,忍不住地叫他颓然低头下来。   套老话一句,捧人饭碗,就认命一点。   哀怨的背影离开后,他拨了电话:我把那案子交给他了,剩下的你看着办。   治明大概想也想不到,他的老板和别人狼狈为奸地设计他。   忙碌的时间,晃眼一下过了中午,专注于工作上的书衡,并没有发现。应该说是,书衡常常为了工作忘记吃中饭。   但外面的治明饿得肠子打结,其实这时段是休息时间,可是最近老板的脾气阴晴不定,他不想再被盯上,说不定下次就被调到别的地方。   哀叹的同时,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打开了。   「治明哥,你吃了没?」   贴心的问候,他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。   「你、你来了啊。」他尴尬地扯着笑容。   他再笨也看得出来,总经理之所以盯他,全是因为至璧。   「对啊,你吃过了吗?」   边说边拿出方形的便当盒,「如果还没吃,我这里有帮你准备......」   语句中断,他偏着头看着发青的脸。   「你身体不舒服啊?」   伸手想碰着已经冒冷汗的额头,但后面的长臂快他一步,迅速攫住放在身侧。   「对啊,我还正打算让他先回去呢。」笑盈盈地说。   露出白牙,笑容逐渐扩大,「你说对吧,治明?」   惊恐地看着笑容满面的老板,在他的眼神示威下点了点头。   至璧失望地收下便当,「好吧,那我拿进去噜。」   书衡满意地点点头,若有似无地吻了至璧的额际,凑近他耳朵,温柔地低语几句,叫旁边的治明差点掉出眼睛来。   待至璧关上门后,书衡脸上又是一片冷然。   「算你识相。」   前后反差的态度,治明忍不住在心底抱怨,不过......   「那我可以回家了吗?」   「不可能。」   脸垮了下来,就知道他的运气没这么好。   「下午你不用回公司。」   「那我去哪?」   「你手上不是还有份案子,我会和齐赫说一声。」   临时决定,治明准备的机会都没有,错愕地傻在原地,眼看着老板回办公室。   认命地摸着咕噜叫的肚子,门缝传来得香味,他吞吞口水。   先去吃饭,其余的事,再说吧。   「治明哥回去了?」   书衡敷衍地点点头,桌上摆得菜色,只是家常小菜,不过他高兴地揽过至璧的身子。   「怎么会突然帮我准备午餐?」   「你没让我接案子,一直白吃白住我很过意不去,这个算是住在你家的房租。」   偷捏几根菜,他舔了舔手指。   满意地笑了笑,「那我回去了。」   「你不陪我吃,不是多一个便当。」   「可是......」迟疑地咬咬手指,为难地盯着书衡。   深深叹口气,「你又要边看边吃?」   「真是知我者你也。」   至璧尴尬地拗起口语,干笑地拍拍书衡的肩膀。   紧睨着他的目光,让他干笑慢慢僵掉,嘟嚷着,「好啦,我陪你吃。」   「别说得这么不甘愿。」   「没有。」   「真的没有?」   「没有、没有,你很罗唆耶。」恼羞成怒地揍了书衡的右肩。   发狠起来还真一点也不手软,书衡蹙着眉揉了揉。   反击弹了至璧的额头,趁着至璧吃痛,还没回神过来,压下着他坐上座位。   「还不吃,便当都冷了。」   怒火无处发泄,只能赏个白眼给书衡,默默地捧着饭盒。   虽然叫着人快吃,但书衡却没有动筷的意思,仅侧过头,紧紧地看着他。   被看久了,至璧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:「你干嘛不吃,味道还可以,你放心啦。」   笑了笑,趁着至璧拿起便当的空档,坏心地轻咬住白嫩的脸颊。   「真的很好吃!」   他用力搓揉着书衡咬过的地方,脸色也不晓得是他用力,还是害羞,整张红得跟关公没两样,怒骂:   「你这大变态。」   听腻的咒骂,书衡好笑的摇摇头,也温吞地吃了起来。   口味当然没有顶极般的好,但却很顺口,书衡扒着便当,不发一语。倒是一旁的至璧不时偷偷觑着他,那刺眼的目光换书衡停了下来。   「怎了,你也想咬我吗?」   「少臭美。」扭着鼻头,扮个鬼脸,问:「好吃吗?」   点了点头赞许。指了指他吃完的蛋卷,示意这个最好吃。   被称赞的飘飘然,他高兴的把便当里的蛋卷给他。夹起的同时,马上被拦截。   精巧的嘴巴一口含上至璧的筷子,满足地舔舔嘴唇。   无言的透着精亮的筷子,忿怒地鼓起脸颊。   他一定是故意的,这个大变态。   不好当面发作的怒意,全发细泄在饭盒的青菜,好好的绿色青菜,变成烂泥。   书衡佯装没看到,勾着嘴角,享受着午餐时光......   他的肠胃,完全沉浸在至璧的爱心里。   幸福的日子持续加温,生活平淡,却给书衡很大的安定感。   虽然偶尔会有点小争吵,却成了两人间的情趣。   宁静的夜晚,至璧切了盘水果,赖在书衡身上,懒洋洋地张口等着送上来的水果。   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瞧,正上演着以鬼灵为主的动画。   或许是相处有段时间,书衡久了也会跟着看,似乎被慢慢的同化了。   尤其每当至璧拉着他讨论剧情时,他的感触最深,如果他这副样子被那群损友看到,肯定轮流糗他。   「幽灵等下一定会出现那个巷口。」紧张地说。   果然,恐怖的鬼脸瞬间出现,明知道结果,但还是忍不住地瑟缩一下。   好笑地抚着他的头,这世界上,看灵异卡通会怕的,大概找不到第二个人。   「爱看又会怕。」   「要你管。」吐了舌头,扮鬼脸。   「我本来就爱看鬼片。」   「是、是,那最近上档那部,票房不错的惊悚片,要不明天我们去看。」   偏头想了想,「不要。」   「你不想看?」   至璧垮下肩膀,不自觉蹭蹭书衡,「等下档再租来看就好啦。」   笑眯眯的可爱模样,忍不住捏着他的脸颊。   「又懒得出去?」   笑容尴尬地僵了僵,「我真是败给你的惰性。」   「不是我懒。」抗议捏了回去。   「我在帮你省钱。」   「喔?」不以为然。   「光电影的入场券,还有吃的、喝的,去也要油钱,最重要的......」   他拉起书衡的耳朵,「做商人的,难道不晓得时间就是金钱的道理麻!」   无言的眨眨眼,把至璧的手抓了下来。   「你说的都对。」   这几天来,他发现一件事,和至璧作口舌之辩,绝对没有好下场,不先被他的理由搞得头昏脑涨,算是运气好了。   回到专注的至璧,书衡知道这次是无望了。   他曾找至璧出去好几次,哪怕只是吃个饭。但至璧坚持要赖在家,他也无可奈何。   难怪他的妹妹会对他没辄。   还记得那天打电话给她,撒了小谎欺骗她,至璧暂时会住在员工宿舍,他隐约还能听见他妹妹喜出望外的欢呼。   可见他的小乌龟有多令人头痛了,不过他却异于常人地把他宠上天。   宠溺到连他的好友都惊讶,更好奇至璧这号人物了。   周末的夜晚,书衡处理着一些敲不定的大案子,当回到家都已经很晚了,疲惫地躺在沙发椅上,动也不动。   蓦然,肩头上多了力量,他的小乌龟居然在替他按摩。   讶异地把他揽在怀里,因为这时候,可是周末动画台的黄金时段。   松开了领带,至璧乖乖的帮他脱下他的西装外套,替他整好挂在椅背。   书衡舒服地坐在沙发上,两脚跨得开开的,至璧坐了过去:「我有话跟你说。」   「今天怎么这么乖,闯祸了?」   「才没有。」   他躺在书衡的胸膛上,玩着松散的领带,转着摇控器。   盯着激烈的场面,心不在焉。   「今天我接到一通电话。」   「嗯?」   「他说是你的朋友,而且明天晚上要来拜访你。」   本来慵懒抚着至璧头发的手顿了顿,蹙起眉头:「有说是谁吗?」   「没有耶。」换了个姿势,蹭了蹭,打了个呵欠。   「突然来,让我很烦恼。」喃喃地说。   书衡不解地侧过头。他并不觉得哪里有须要烦恼的地方。   不过至璧看起来真的很伤脑筋,眉头都快打结了:「我明天要下厨,还是要叫外卖?」   怔愣一会儿,书衡笑了。   小乌龟没发现他现在很像他的老婆,居然担心起这种事情。   「你想怎样就怎样啊。」   「可是那是你的朋友,如果不合口味,你会很难做人。」   言下之意,「你想自己准备晚餐?」   「省钱啊。」这可是穷人家小孩的生活准则。   书衡用下巴抵着至璧的头顶:「你高兴就好,不用太在意我朋友。」   基本上,他还想直接叫外卖,那群不懂客气为何物的损友,有得吃就不错了。   不安的神情,书衡好笑地逗弄,试图让他开心一点。   成功的,抿着的薄唇,终于逐开笑颜。   可爱的样子,书衡有点心痒痒的,手暗示地挑开至璧的钮扣。   「我明天放假。」意有所指道。   这件事,至璧通常都会答应,事实上,他比他还要热衷。   大手滑进雪白的皮肤,不常运动,却又吃不胖的身材,柔软的叫人爱不释手,敏感的乳尖在薄衣下显得煽情。   正当欲望沸沸腾腾,突兀的呐喊响起,错愕地看着猛然回神的至璧,这声过分稚嫩的声音绝对不是他,那是......   「被你一乱,我差点失去最精彩的部分。」他抱怨着。   所有的淫念顿时消失,挫败的埋在至璧的颈窝,无助地呻吟:「你可以看重播。」   「可是......」   「......」   书衡泄气地看着欲言又止的至璧,默默地回到房间。   他真怀疑,到底是动漫比较重要,还是他,为什么他得常吃不存在的东西的醋。   刻意发出声音的关门,至璧心虚觑了一眼,但只是瞬间。   待他心满意足的上床睡觉时,察觉到背过去的身体,发出淡淡的不悦。   「还在生气。」   沉默的背影,至璧摇了摇他,「不要生气啦,转过来看我。」   「不要。」冷冷地说。   至璧失望地低下头,撒娇地蹭着他。   等了许久,书衡就像是铁了心,说不翻就是不翻,他只好圈紧微粗的腰际,闭上了眼睛,不时地翻翻身体,扭扭头,睡得不太安稳。   书衡哪会不知道他这点心思,悄悄翻过身,怀抱住偷笑的至璧,安抚拍着背。   他真是栽给这只小乌龟,由着他胡来也甘之如饴。   「帮我端菜出去。」至璧拿着铲子指挥着书衡。   在油烟之中如鱼得水,这身功夫,出自于他不喜欢出门买东西所练就的。   小小的桌子上,摆满各式各样的家常菜,比起平常要丰富得多。   从后面揽住至璧,凑在耳边厮磨着,两人亲昵不已。   柔声低语,「随便弄几道就好,他们不挑的。」   更何况只来两个,其他人都各忙各的去了,不过这样也省的麻烦。   这幕让已经就坐的两位,大开眼界,嘴巴差点合不起来。   「小乖,你打我一下。」启介愣愣地瞪着。   小乖笑盈盈捏了下启介,「你反应干嘛这么大。」   「他不可能对男人有兴趣。」   否认地摇摇头,本来齐赫和他说这事时,他当是玩笑,要不是亲眼见到他死都不会相信的。   「现在不就是了。」睨了他一眼继续说。   「当初你不也坚决不碰店里的人。」还不是沾染上他。   「这不一样。」   「哪不一样了?」   小乖咄咄逼人,他越说越无力。明白小乖借机抱怨设计他的事。   恰巧端出最后的汤,让他松口气。   至璧眼珠子转了一圈,定在小乖身上,连眨一下都舍不得。   强烈目光,小乖笑了笑,「我脸上有什么吗?」   摇了摇头,「你好好看喔。」   小乖抿嘴一笑,「你也很可爱。」   脸颊微微泛红,视线仍紧黏着小乖,这模样让在坐的其他两位男士,警铃大作。   启介揽紧了小乖,招来他的白眼。   书衡则暗地里咬着牙,笑着替至璧夹上了菜,分散注意力意味明显。   但是成效不大,至璧圆滚滚的眼睛彷佛黏在小乖身上,这让书衡不满到极点,又不好发作。   小乖仍保持着笑容,因为他读不出至璧的眼神有一丝爱慕。   「我有哪里不对吗?」   摇摇头,「我只是想,原来真正的红牌是长这个样子。」他突然转向一旁的启介。   「就是你要书衡顶替这位子。」   无心的话,听者有意。   启介心虚挠着头,张口想解释,不过至璧倒先一步,用无比同情的目光揪着他,还体贴地夹鸡腿给他。   「你辛苦了,那天生意不好做吧。」   餐桌上戏剧性的沉默三秒,忍不住的,启介和小乖放声笑了出来。   「天啊,书衡,你真是捡个宝回来。」   启介拭去笑出来的眼泪,小乖捧着肚子哈哈大笑,至于当事人,也就是书衡,正凝着脸的瞪着他们示意收敛点。   至璧不解,茫然的问。「我说错什么了吗?」   「不,你说得太好了!」启介捶胸顿足,激赏着比起大姆指。   他的心声终于有人说出来了。   书衡脸色越发难看,突然勾起嘴角,露出白牙,森冷地看着启介。   「你不想我把你丢出去吧!」   朗笑瞬间变成干笑,拿起筷子,佯装没发生任何事情,吃起菜来,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他嘴角隐隐抽动。   微尴尬的气氛并没停留多久。在启介炒热气氛后,这插曲随风飘过,大家还是开开心心地吃完这顿晚餐。   吃饱喝足了,书衡和启介窝在客厅里,啜饮小酒。   小乖想要帮点忙,所以和至璧在厨房里洗碗,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。   「他很疼你。」   「哪里疼我了,就会欺负我而已。」至璧不平地嘟起嘴巴。   小乖笑了笑,从刚才谈话中,他就看出至璧的心思非常单纯,或许这点就是吸引书衡的地方,启介所有的朋友中,书衡心思属最细密最冷漠的。   互补的道理不过就是如此,连他都感兴趣了。   心不在焉地摆着潮湿的碗盘,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四周。   多出来的小玩意,他笑了,「你很喜欢动漫。」   「你怎么知道?」   指了指,摆在柜上的透明塑胶盒子,这种东西不可能是书衡的。   不好意思地扭着鼻头,吐了吐舌头。   「你觉得我很幼稚吧。」   「不会啊,这些东西挺可爱的。」   至璧一听,眼睛顿时发亮,兴奋的说,「你也喜欢吗?」   还不至于喜欢,他是因为要应付各种客人,所以才有略涉猎一点,不过看到至璧这么高兴,他也不好意思泼冷水。   至璧的脸色,却因而黯淡下来。   「你都能接受,但大变态却不太高兴我乐衷这些东西。」喃喃自语着。   大变态?这称呼小乖不由自主地噗嗤闷笑,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至璧。   书衡这冰山融得真彻底,以前根本没有人敢把这种字眼套在他身上,邪恶因子又在此时蠢蠢欲动,小小的恶作剧念头窜上心里,他想到可以发泄以前在书衡那边受到闷亏的方法。   小乖掩饰情绪的功夫向来很好,就像邻家大哥笑了笑。   「对了,最近台北不是有场公仔展示会,你可以找书衡陪你去看看。」   说得真诚,没什么心眼的至璧,便傻傻得被牵着走。   高兴地只差没跳起来拍手,「是喔,我怎么都没听说。」   「新闻有报。」   至璧了然,新闻他是不看的,最近连电脑也碰得不多,难怪完全不晓得这个消息,开心地向小乖道谢,直说他是大好人。   虚应了几声,小乖内心升起无比的罪恶感,但是也无法挽回了,淡淡的一笑,希望不会出太大的状况才好,他心想着。   第八章   小乖的恶作剧,造成书衡相当大的困扰。   等到启介两个人走了之后,至璧迫不及待地和书衡说这「好消息」。   「好啦!陪我去。」   书衡为难地移开那对诚恳的目光,软声好气的哄着。   「那天我要上班,要不下次好不好。」   「你是总经理,少上一天班有什么关系。」嘟嚷着。   「小乌龟,听我这次。」   书衡无奈地抱着至璧到身上,说到上班,他绝不妥协。   「可是小乖说,这次是来自日本某几家大型出版联合举办的活动,还会有漫画家亲自来台办签书会。」   「......」   原来是他!启介就是太疼那小恶魔,所以才会一一爬上他们这群死党的头上,八成是因为之前给他脸色看,所以他在报仇。   还是先安抚小乌龟比较重要,他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动漫而把气氛弄僵。   「那下次我一定陪你去。」   「说不定没有下次。」   「......」   无法反驳,但是又不能屈就,脸色不自觉沉了下来,思索着有没有让至璧打消念头的方法,不禁暗咒起小乖,没事这么多嘴。   见到书衡的屎脸,至璧怯怯从书衡身上下来,低下头闷闷不乐。   「不陪我就算了。」   这么干脆,书衡怔愣一会儿,「真的?」   至璧点了点头,一点都不含糊,「我会找其他人陪我。」   「谁?」   「不关你的事,你又不陪我。」赌气地嚷着,但书衡拿他没辄。   「你妹妹吗?」至璧摇摇头。   「怎么可能是她。」   这下可伤脑筋,至璧的生活圈子非常窄小,如果不是他妹,他想不出来有其他人。   至璧除了偶尔会上网聊天,连电话也不常打,难不成......   「绝对不能跟网友出去。」   「我又不是女的,跟网友出去又没关系。」   「不行。」严厉地说道。   不容抗拒的口气,至璧许久未见的反射动作再度出现,只见他脖子一缩,连忙应允,后面仍不忘补充。   「我是跟朋友出去啦。」   「你有朋友?」   书衡向来冷静的脸,讶异地微微扭曲,至璧看了心里不舒服。   「你那什么态度,当然有。」   「可是,你不是窝在家里都不出门。」   他相信至璧的封闭不是一天两天的事,他对动漫的热衷,不可能是这几年才有的,以他这样的个性,很难交到朋友。   「反正就是有。」至璧把抱枕砸过去。   瞪了一眼,抿着嘴唇,拿起摇控器,似乎打算来个相应不理。   果然,无论书衡用什么方法,就是套不出他的朋友,任何的底细。   无奈之余,也只能任由他了。  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,繁忙的公事中,渐渐把公仔展示会的事情忘记了,而且最近和日本公司合作的案子,出了点状况,他必须赶过去一趟。   本来还以为小乌龟会有兴趣跟着他去,没想到被一口拒绝,他有点不是滋味。   出门前的那一晚,翻云覆雨之后,浓郁的麝香味,引人昏昏欲睡,书衡打铁趁热:   「小乌龟,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。」   「我懒啊。」无力地摆摆手,一点意愿也没有。   「就当是陪陪我。」   这次至璧连话都不多说,翻到书衡身上,窝在他的颈边摇了摇头。   「那边可是你最爱动漫的集中地。」他游说着。   「不要,你去那边工作,又不是去玩的。」   「......」这时候就懂得替他着想,书衡翻翻白眼。   至璧真心想婉拒,理由可有上百种,而且都有本事让他哑口无言。   一再被拒绝,书衡报复性的手移动到至璧的后面用力揉捏两片雪白的圆臀,发泄他的不满。唇卖力地啃咬眼前的锁骨,膝盖有一下没一下的顶着。   「你、你还想、想要、要啊......嗯......」   「这次出去不知道会几天。」意思很显然就是你要喂饱我。   「我很累了......」   「明天好好休息就好了。」扯着笑容,书衡手指滑了进去,熟捻地找到敏感点。   刚降下来的情欲很快又再度被挑起,衔着眼泪咬着下唇,以免羞人的呻吟流露出来,微微抗拒的身体在挑逗至高潮后,无力的只能攀附在书衡胸膛。   用力的把至璧的身子提上来,姿势撩人,书衡勾着笑容,气息不稳。   「你好像习惯了嘛。」   「还不都你害的。」   惊呼一声红了脸,随着书衡的摆动,至璧不受控制一上一下的摇晃,亘古不变的律动,牵扯着两人的快感,漫漫长夜,绵延不绝......   也不知道何时,至璧已经累得昏过去了,书衡缓缓地抽出自己的分身,简单地清理一下,床头的时间提醒他该出门了。   为了赶上明天的会议,所以定了凌晨的班机,看样子只能在飞机上休息。   撩拨起沾上汗水的头发,在至璧额头上落下一吻,走进了浴室,准备出门。   睡梦中的至璧呓语一会儿,翻过身,又沉沉睡去......   等到他清醒,已经是隔天的正中午,想当然尔书衡早就不见人影,只留下几张现金、信用卡和纸条。   至璧努力睁着眼睛,探出头哀怨着,他的世界好像变成黄色了。   那个大变态,到底做了几次。   忿忿不平地吼了几声,伸手不断搓揉着腰际,试图减轻窜上脑门的酸麻感,忿忿不平地咒骂着罪魁祸首,久了手也酸了,他放弃地趴在床上。   冷清又空荡的房间,他突然觉得好安静,从他和他发生关系以来,这是头一次起床没有看到那大变态的脸,少了个人才发现这房间异常的大。   透过透明玻璃,以往会亮着灯的办公室,现在暗然无光,莫名的让他觉得今天特别冷,忍不住更往棉被里面瑟缩。   慵懒地蹭了蹭枕头,嗅着沾染上的味道,他安心地又垂下眼皮。   半只脚都踏进入梦里,却被一道刺耳又熟悉的铃声震醒。   猛然张开眼睛,双手在床头不停摸索着,慌忙的打开机盖,电话那头已经不耐烦地劈哩啪啦开骂。   「你搞什么飞机,这么晚接电话。」   「是你啊,梓筠。」高音贝的嗓音,他失望地又缩回棉被。   「什么叫是我啊,你之前不是有打电话给我,有事吗?」   沉默半晌,似乎在回想,混沌的脑袋终于清楚。   「对啦,我想到了。我想问你,有没有空陪我去公仔展示会。」   「新闻报的那个活动。」   「你也知道?」   「废话,我又不是你,整天宅在家里只懂得看动漫,也不吸收点新知识,你小心早晚哪天暴毙在家也没人知道。」   梓筠说得是过火点,不过至璧已经习以为常,掏掏耳朵,听过就算。   「到底有没有空啦,还是又要约会。」   「约什么会,那个早吹了,难得你约我当然OK,那就后天下午两点在活动地方对面的咖啡厅等。」   约好时间,至璧刻不容缓地收了线,尽管梓筠想再多聊一会儿,阖上手机盖,帅气地往床头一丢,抓了抓头,起身坐了起来。   空荡荡的房间,寂寞袭上心头,总想要有个东西陪。   摆放在旁,随手可即的漫画,他拿了起来。   看了几页,又换一本,也是看没几页,再换一本,最后盖在脸上。心神定不下来,总觉得有事情搁在心里,让他不上不下的。   第一次有这种感觉,陌生且惶恐,他怀疑是不是生病了,所以他才会反常到最爱的东西都看不下去。   烦闷地扭着床单,电话突然又响起。   大概是梓筠打来打屁的。   至璧没有接的欲望,但不停放出来的铃声,令他更烦了。   按上绿色键,不等对方出声,他冲口而出。   「梓筠,我很烦,不想聊......」   「小乌龟?」对方困惑的声音让他住了嘴。   熟悉的声音,惊讶之余,没发现脸上表情轻松起来,他高兴地轻呼出来。   对方没放过他的失言,「谁是梓筠?」   「她是我朋友啊。」   「女的?」口气顿时变得强硬。   「你到日本啦?」   「她打给你做什么?」   牛头不对马嘴,咄咄逼人的口气,至璧收了声。   「你在生气?」   「你还没回答我。」   「就、就是......后天我们约出去看公仔展示会。」   展示会,他都忘了这件事。   书衡握紧了手机,至璧口中的朋友竟然是个女的。   「我会早一点回去,你有看到床头我留给你的东西,有意外的话打电话给我,或者是找启介他们帮忙,知道吗?」   至璧乖乖地应了声,依着他的指示收好了信用卡,拍了拍棉被整好。   弯起嘴角,反正心情莫名的好多了,来补个眠吧。   远渡日本的书衡可没那么轻松,阴郁着脸惹来日本公司的公关频频问候。   「何总,是不是我们有哪里招呼不周?」   微侧过头看着有礼的接待,「没这回事,只不过我在台湾出了点状况。」   「如果可以的话,我想把下次的会议提前挪动。」   「台湾那边很严重吗?」   「不,其实是我的一只小乌龟,最近想要出海越界。」   居然趁他不在约个女人出去,书衡冷冷地勾起笑容,正在补眠的至璧,莫名其妙地打了几个喷嚏......   车水马龙的都会区,熙来攘往的人潮,标示已满的停车位,至璧和梓筠站在其中,可深深地叹口气。   「真是见鬼了,平常人也没这么多。」   「还说勒,是谁把我找出来的。」至璧讪笑过去,当作没听到。   今天可是非假日,就因为如此,才选定这日子来参观,没想到展示会却大排长龙,忍不住嘀咕,人是从哪里来的。   「门票买了,现在要进去吗?」   略思索一下,「我们等结束前一个小时再进去好啦。」现在进去也只有人挤人的份。   他们找了间咖啡厅,吃点下午茶耗时间,顺便聊聊最近的状况。   梓筠问起至璧那天,跑去四楼那天的事,兴奋不已。   「说,你是不是买下上面的牛郎啊。」贼兮兮地盯着至璧。   「拜托,你有点气质好不好,这样子能见人吗?」   「吼,少给我岔开话题,我听说上面牛郎个个都很标致。」   受不了瞪着满脑子充斥黄色思想的梓筠,摇了摇头,以前的清纯美女已经不复存在。   「是、是,他们每个都很帅。」   推着黑框眼镜,敷衍地摆摆手,没有周旋在这话题的意愿。   但是梓筠不放过的继续追问,懒得找理由的至璧,只好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的事情说给她听,那对美眸越听瞠得越大,最后讶异地惊呼出来。   「你说你跟男人做......」   连忙捂住那张大嘴巴,激动地碰撞到桌子发出巨响,引起不少侧目,尴尬得道了歉,赏个白眼给梓筠。   圆圆的眼睛骨碌转了一圈,压低音量,「你真的跟男人做那档事。」   「不会很痛吗?」   吱吱唔唔的,不时的往四周看去,迟疑了老久,才说道:   「我觉得很舒服。」   「骗人,从后面耶。」   「痛只有一下下。」说得含蓄。   「真的假的?」不相信地举起叉子,质问着。   「......」   至璧差点没翻桌,公共场合讲性爱,脸红心跳,心虚不已,偏偏梓筠像是没神经一样,不断地质疑他的话。   梓筠若有所思的咬着叉子,盯了至璧许久,认真地下个结论。   「你很喜欢他吧,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牺牲。」   「牺牲?」这字眼让至璧困惑得眨眨眼,他不觉得有牺牲到什么。   书衡把他宠得跟大爷一样,不用烦恼任何事情,每天每天都可以做他喜欢的事。   若真说牺牲,书衡可能还比较多一点。   「我说错了吗,还是你太爱他,所以连被吃豆腐都不晓得。」   至璧困惑地沉默下来,啃着蛋糕不发一语。   他喜欢大变态?应该没有吧。   虽然从没谈过恋爱,也不晓得恋爱的滋味是如何,但是,他不觉得两个大男人,可以真心地谈情说爱,而且大变态也从来没说过喜欢他。   顿时间心脏因为自己的想法,猛然揪了一下,疼得拧着眉头,至于其中的原因,直觉告诉他,不要再深陷下去。   总觉得如果揭开了,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...... 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时间倒也消磨两个小时,当他们走出店,想到接下来的行程,郁闷的心情才好一些......   会场内,果真如至璧所预料,人少了很多,各式各样的公仔摆在透明厨柜,看得兴奋又高兴,巴不得偷抱一只回家。   但是每只公仔的叫价,对至璧而言简直是天价,只敢远观,不敢亵玩焉。相较于至璧,梓筠显得意兴阑珊,嘴里还不停问,这到底有什么好稀奇的。   「怎么会,这些古老级动漫的公仔,可是有价值得很,而且也超可爱的。」平常懒懒的双眸顿时全开,透着无比的光亮,看得梓筠是啧啧称奇。   不领情地翻翻白眼,说实在至璧长得是人模人样,要不是他的行为太像宅男,要不然早就打包回家了。   随处晃晃,梓筠看到某个不起眼的小摊,聚集许多人潮,女人凑热闹的天性发挥出来,不管至璧是不是满足了,硬拖了过去。   原来是活动单位为了配合活动,邀请几位公仔制作的专业人员,接下每个人想要制作公仔定单,现场也展示各个师傅的手艺。   梓筠兴高采烈地挑选出最满意的摊位,走了过去去。   「你对公仔不是没兴趣。」   「这不一样,这可以做出属于我的公仔。」说着的同时,梓筠已经在写订单了。   老板见机,怂恿着至璧也做一个,但他没什么兴趣地摇摇头。   突然皮夹闪进他脑海,凭着一股冲动,他抽出里头的照片,递给了他。   「这样你们也可以做吗?」   「当然可以。」   老板眉开眼笑,示意至璧写下定单,并说明货会在一个月后,以宅配的方式,送到指定的地点,服务态度极好。   梓筠蓦然三八兮兮地凑进他身边,「那就是你的他?」   「什么我的他!」脸微泛红,恼得轻推一下梓筠。   「干嘛不好意思,长得很俊,都快比我美了。」   梓筠自恋的拢拢长发,惹得至璧作呕连连,两个都快近三十的大人,幼稚得可以。   付了订金,至璧又拉着梓筠东看西看,活动共分四馆,以公仔大小的规模来区分,逛到袖珍公仔那一馆时,恰巧今天的活动已经进入尾声。   「呃......时间过得好快。」失望神色浮上他的脸。   反观他,梓筠差点喊出解脱,直鼓掌庆祝。   一悲一喜的同时,甜美的声音从广播器响起。   『各位来宾您好,我们一馆的正门口正在举办赠送公仔的活动,请踊跃参加。』   这一听可不得了,至璧二话不说,抓起梓筠连跑带走得赶了过去。   满满的人潮,这活动的魅力可想而之,但意外的,台上人数寥寥无几,任凭主持人如何厮吼。   至璧和梓筠困惑的对望,直到见到看板后面的活动说明,原来参与的条件基本条件必须是情人,接吻最久的前三对情侣,将获得以恋爱为主题的动画,其中男女主角的公仔一对。   难怪没人上台,放眼望去,清一色全是带着眼镜的单身男女,至璧要拿公仔看来是没希望了,但梓筠千料万料没想到,至璧居然会要求她充当他的女友。   「别开玩笑了,要接吻耶!」想到那画面,梓筠抖出一地疙瘩。   「只是唇碰唇而已,又不是真的,好啦,你就看在那对公仔的份上。」   乞求的目光发出光茫,令梓筠难以招架,迟疑好一阵子。   台上的主持人发出最后通碟,至璧急得摇着她,在慌张的眼神下,她无奈地点点头。   「只能唇对唇。」她警告着。   至璧松口气笑了笑,「放心,我对你没兴趣。」   梓筠乍听下,为之气结,真后悔逞一时心软,而答应这件蠢事。   主持人的催促下,他们上了台。望着底下人群的欢呼,有种不祥的预感由然升起......   第九章   果真,这一亲,可不得了,虽然是如愿以偿得到了公仔,但也惹来不少的是非。   梓筠从没想到这活动会上了新闻,看着电视里她和至璧接吻,刻意放大的画面,真是呕到奶奶家里去了。   到目前为止,手机还没凉过!   令她生气的是至璧的电话没人打,碍于至璧讲三句就挂电话的个性,没有人想浪费电话费,他就像没发生这事一样,自由自在地窝在家,继续当他的宅男。   事实不如想像中的美好,总是差了一点。该说至璧运气太差,还是书衡运气太好,没想到日本也连线播放这个新闻,而且正是两人通电话的时候。   「今天玩得怎样?」   「很好啊,我还拿到免费的公仔勒。」   神采奕奕地眯上眼睛,语气有着掩不住的兴奋,活像个刚得到新玩具的小孩,到处炫耀。   「那你一定很开心。」敷衍地应和着,下一句才是重点。   「你那跟去的朋友呢,你们有发生好玩的事吗?」   想他三催四请,都不见得能约得动至璧,他竟然就这简单和其他人出去,想到这心里就有化不开的郁闷。   问着的同时,分心转上的新闻台,电视上热闹的气氛似乎是某种活动,甜美的连线记者,用发音别扭的国语,介绍活动的盛况。   这种新闻他是不看的,但是简单搭起台子上头的人,令他停下转台的手指,怔愣地瞪着。   紧黏的两个身躯,众目睽睽下亲密的接吻,这种新闻见怪不怪,但该死的是,上头的那位男主角不正就是跑出去的小乌龟。   握紧拳头沉着脸,至璧说的话完全没传进他的耳朵,深吸口气,压下心中强烈的愤怒,咬牙切齿道。   「这几天你过得很快乐?」   「哪有,你不在我很无聊。」   闷哼一声,「无聊到和女人接吻,回去最好给我个解释。」上扬的尾音,没让至璧多做解释,就没了讯号。   瞪着话筒,传来嘟嘟的声音,莫名接到书衡怒火的至璧也火大了。   居然挂他电话!他生气想回拨好好骂回去,但一通来电打断了他的动作。   「死宅男,都是你害的!」   高亢的怒吼,至璧拉开话筒,「搞什么,连你都吃炸药。」   「炸药是没事,倒是憋了一肚子火,妈的,你一定没看新闻。我们那天的事,新闻全报出来了。」   「什么事?」   「吼--你关心一下国家大事,看一下新闻会死喔。那个活动真的害死我了,电话接不完就算了,连我老妈都特地从南部上来问候我。」   恍然大悟,「你是说,赠送公仔的活动,新闻有报......」   说到最后,至璧近乎是用吼的,怔愣着挂上手机,想起大变态落下的狠话,难怪他会这么生气。   莫大的震惊冲击着他,连忙转到新闻台,这一看他差点晕倒,电视上的人不正就是他。铁铮铮的事实,他想赖也赖不掉。   现在只能保佑大变态回来时,心情好一点,他受的罪可能就少一点......   书衡风尘仆仆的赶回来,也是三天后的事了。   这三天以来,没有通任何电话,连个留言也没有,至璧紧张的快掉下眼泪了。每天躲在房里,祈祷着不要看到某人回到家的臭脸。  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事,尤其在书衡开门的刹那间,他知道自己完蛋了。   「你回来了。」他巴过去陪笑着。   「......」   冷睨了他一眼,书衡放下公事包,瘫在沙发椅上,去除连日赶工的疲累。   整张脸阴郁不已,瞪着缩着脚躲在角落的至璧。   良久,「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?」   「我......」   扁了扁嘴,凑了过去:「我想要那对公仔啊。」   「活动办法又一定要情侣对吻,所以......」心虚地低下头,偷觑了书衡的脸色。   面无表情,非常平静。至璧根本读不出他的心情。   「你不要生气。」忧心忡忡地巴过去。   书衡冷冷的抿着唇,眼神没有在至璧脸上停留,恰巧撇到电视机上摆的公仔。   两小无猜的亲吻,看起来真是天生一对,可爱的不得了。   缓缓走了过去:「你就是为了这个。」   肯定句。至璧头愧疚地低下来。   「你到底知不知道,我为什么生气!」放重的语气,至璧缩着脖子,摇了摇头。   倒吸一口凉气,眯起眼睛。   他果然臆测中了,这几天他想了很多,以小乌龟难以开窍的迟钝脑袋,能察觉他的怒火,但一定不明白其中的原因。   「你把我当成你的什么。」当他看到那画面时,他有多失望。   他可以忍受至璧因动漫而忽略他,那是尊重他的兴趣。但是他从没想过,为了区区的公仔和别人接吻,他没办法把这件事,当作没有发生过。   这件事下来,书衡总觉得在小乌龟身上放再多的感情,他大概都不会发现,难以形容的无力感叫他受不了。   而这问题,考倒了至璧。他迟疑的开口:「把你当作好朋友啊。」   「好朋友会做爱?」   「要不然你是希望我把你当作......」字眼难堪的让他低下头,但看到书衡窜起希望的目光,他放了胆子。   「把你当作床伴。」   血压顿时飙高,脑充血的叫他头有些发晕。   书衡揉着太阳穴,靠着电视,发出深且长的呼吸声......   待平缓的张开后,正对着不解的圆眼,肚子里的火,整把烧了起来。   拿起令他碍眼的那对公仔,丢给了至璧。   「出去。」冷冷的。   还以为耳朵有问题,至璧不相信的掏掏耳朵。   「啊?」   「我叫你出去,别再让我说一次!」   坚决的表情和口气,让至璧差点哭了出来,他走到书衡面前,委屈地替自己求情,可惜书衡不领情,把头撇到一边。   「你的行李,我会请人送回去。」   由如晴天霹雳,至璧虚脱地坐在地上,呆滞地望着走进房间的背影和手上的公仔,难过地掉下眼泪来。   哭了好一会儿,才抽抽噎噎的止了声,心酸地看着自己的宝贝,草草收了几样东西。   背着简单的行李,依依不舍地看了房子一眼,最后定在关上的房门。   期盼着里头有人叫住他,半晌,他失望地颓然低下头,缓缓地离开,这进驻半年的小窝......   「庄至璧,你也差不多一点。」纯淳敲着,房间的门板吼着。   无视于老妹的叫骂,他堕落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。   蓬乱的头发,和宽松的衣服,以及戴上尘灰的眼镜,至璧颓废的就像街上的游民。   他绝对生病了。   最爱的动漫再也引起不了他的兴趣,晚上也睡不好,也没有食欲,满脑子都是书衡生气的怒容。   每每回想起,眼泪就像雨水,唏哩哗啦地不停地往下掉。   而且从那天搬回来后,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,症状越来越严重,两个眼睛肿的跟核桃没两样。   「庄至璧、庄至璧......」纯淳不厌其烦地叫着。   十分钟过去了,她才放弃的收下手,瞪着门板半晌,嘀嘀咕咕地坐回客厅。   平常哥哥行为就异于常人,但最近,实在不对劲到极点。   回来的那天,脸色超级难看,还以为在抗议她赶他出去,但接连几天下来,怪异的举止,中邪的念头还曾经在她的脑海浮起。   尤其是昨天,她居然看到哥哥窝在他的地盘,拿着漫画发呆,这是多么恐怖的事。   就像是、就像是......失恋了!   这念头吓出她一身冷汗,摇了摇头,暗自嘲笑自己一番。   老哥怎么可能会恋爱,应该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,可以忍受他的个性。   正想着,房门突然打开来,至璧恍惚地走了出来,漠视纯淳的存在,迳自地绕过她,开了冰箱,灌着柳丁汁,喝完了,关上冰箱,又准备缩回房间。   机械式的动作,纯淳忍不住拉住他。   「你还好吧!」   空洞的眼神望了她一下,至璧用力地甩开手。   怔愣一下,她连忙又抓了回来:「你最近在搞什么鬼,整个人失神失神的。」   「失神失神......?」喃喃重覆她的话。   「在公司宿舍出了什么事吗?」这是纯淳唯一能猜到的徵结点。   「公司?宿舍?」   「对啊,你不要吓我啊,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,我要怎么跟爸妈交代。」当初上来台北时,老妈就耳提面命一定要照顾哥哥。   蓦然,至璧的眼泪,像似触动了开关,又啪喳啪喳地往下掉,他无助地望着纯淳。   「老妹,我好像做错事情了......」可是又不知道错在哪。   「呃,你、你你别哭啊!」纯淳慌得拿卫生纸。   她从没看过哥哥流下半滴眼泪,虽然哥哥从小,被爸妈宝贝的捧在手心疼,但脾气可比任何人都还要倔强。   现在是怎么一回事!   「我也不想哭,可是眼泪一直掉下来。」   「到底发生什么事?」   「我惹他生气了,又不晓得怎么办。」   牛头不对马嘴,纯淳越听越糊涂,完全摸不着边。抓着至璧坐上椅子,拍拍他的背,顺着他的气。   心里尴尬又着急,别说她没看过哥哥哭,就连要怎么安慰个大男人,她也不会啊。   「我现在好惨,睡不着又吃不下,眼睛又好痛。」哭诉着。   纯淳手足无措,只能不断地递卫生纸,屋漏偏逢连夜雨,电话偏偏又在这时候又响了,她一会儿忙着送上卫生纸,还要分神地接电话。   心不在焉的问:「喂,请问要找谁?」   「庄至璧。」   哥哥的名字?撇了一眼哭到红鼻,鼻涕眼泪交错的脸,迟疑了一会儿。   「他现在,不方便接电话。」   「怎么了吗?」   「他......」纯淳吞吞吐吐,就是说不出哥哥在哭的实情,随便塘塞个理由:   「他身体不舒服。」   「生病了?」对方语气明显带着急躁。   纯淳怪异的皱起眉,怀疑地瞪着话筒:「你等等。」   「哥,你的电话。」   「谁、谁啊。」   纯淳摇了摇头,丢给了他。   「喂......」浓浓的哭腔,好不可怜。   「你哪里不舒服,生病了?」   乍听这声音,连日来的心酸全发泄出来,眼袋红肿不堪,液体不断流下来。   不管对方问了什么,脱口就是一句:「对不起,我错了。」哽咽地说。   「我不会再做那种事情,我可以回去吗?」   对方沉默了,压抑的哭声,忍不住因而释放出来。他不懂,书衡从来没对他,发过这么大的脾气,而且他都道歉了......   许久,终于传来一声叹息,「小乌龟,别哭了。」   熟悉的昵称,至璧抽抽鼻涕,「原、原谅我、我了吗?」   手背粗鲁地擦掉眼泪,期盼着。   可是......   「不。」一个单音,鼻头又开始泛酸,接下来的话,更令至璧揪紧了心脏,难过得彷佛快要死掉。   「我打来是要请你接个案子。」   「......」   至璧心死,书衡果然不要他了,之前他都不会发工作给他的。但是,如果他接下来,说不定还能看到他,至少跟他有点接触,想到这,不禁打起精神来。   咬了咬牙,收起泪水:「是类似上次的那种企划吗?」   「嗯,时间上不急,不过分量很多,我会把原稿传真过去。」   「我不用去拿吗?」难道他连看他一面都不想,眼眶微微泛红。   「你不是......」书衡说到一半,顿了顿,改了口气:「不用了。」   握紧了话筒,沉默好一会儿,「那我可、可以拜、拜托你、你一件事吗?」   「什么事。」   「我的东西能在你家、你家放、放久一点吗?」   如果送回来了,似乎所有的联系都断了......   书衡沉默了好一会儿,应允了至璧,草草的交代这次企划内容的需求就收线了。急迫的样子,似乎不想说得太久。   嘟嘟嘟的讯号,至璧不舍地挂上电话,无助地垂下双肩。   没用了,不管他做什么事,书衡都不会原谅他的。自暴自弃地想着。   「老哥,是谁打来的?」   侧过头看着老妹,发呆了好一会儿,突然抓住纯淳的双臂:「他不会原谅我了,怎么办?你知道怎样办吗?」   激动的神情,纯淳也慌了,慌得动手往至璧的头狠狠揍一拳,怒骂。   「你发什么疯。」至璧揉着发晕得额边,脑袋清醒多了,纯淳这才接着问。   「你惹谁生气了,反应这么大。」   「我朋友......」   「只是朋友?」纯淳不以为然的冷哼,「只是朋友的话,你就不会这么夸张。」   梓筠姐对哥哥,不晓得发过多少次脾气,也没见任性的老哥有一丁点的愧疚感,要她相信,不可能!   「哥,你该不会爱上人家了,自己没发现。」语不惊人死不休!至璧瞠大了眼。   「怎么可能!」他、他是男的。   「怎么不可能,前几天我就想问,你的样子超像失恋。」   「失、失恋,我?」   「不要怀疑,就是你。」   「你自己想想,你为了『她』连最爱的动漫都看不下去,至今为止,连爸妈都没有这能耐,还有你从来不失眠的,怎会半夜会爬起来发呆。」   「你怎知道我失眠。」   「还敢说,半夜不睡觉,居然窝在椅子上发呆,我晚上想喝个水,差点没被你吓死。」没好气地白了一眼。   尴尬的红了双颊,仍不确定问:「你说的是真的吗?」   「不用再想了,眼泪鼻涕擦一擦,想办法去挽回比较重要。」彷佛解决了一个大事,纯淳吁了口气,伸了伸懒腰,进厨房解渴,好像出事的是她。   留下恍神的至璧,大眼因连日来的洗礼,失去了光辉,食欲不振让他脸色显得苍白,杂乱的头发就像稻草,就这样,静静的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   他真如妹妹所说的,爱上那个大变态了?   脑海突然浮起了梓筠,似乎也曾经对他说过类似的话,难道这事真的只有自己没发现。可是他又不是同性恋,虽然没谈过恋爱,但也没对哪个男人动心过。   他承认没有大变态陪在他旁边,会睡不着、也吃不下,也承认脑袋里,因为担心大变态对他发脾气,装不下其他东西,还有......   太多的事情,他不得不认清事实,他真的很在乎大变态......   不过,他已经不会原谅他了......   刺耳的哔声突兀响起,他愣的往来源看去,原来是传真机启动中,不断传送着日文原稿。整理着一张张出来的稿纸,他振作的敲了自己的头。   就像老妹说的,哭再多也没用。   如果他翻得好,说不定大变态就会原谅他了,到时候一定要跟他说出他的心意,就算被拒绝也无所谓,他不想再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。   眨了眨哭干的红眼睛,拿着这叠文件,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的光采。   第十章   「卖男人」的专属包厢里,五个大男人又聚在一起。   举杯畅饮之际,齐赫没头没脑的突然说道。   「书衡,听说你最近火气很大。」   冷冷地瞪着他:「治明又跟你说了什么?」   看着散发寒气的脸色暗地叫糟糕,识相地摸摸鼻子往旁边躲:「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,好歹也给员工放个假休息。」冷睨过来的眼神,齐赫马上闭上嘴巴讪笑,当作没提过这件事。   气氛顿时冷了下来,博民看看白威;白威看看启介;启介用气音问着齐赫。   「发生什么事?」   耸了耸肩,指了指书衡,摇摇头。示意大家不要再说了。   不过......   「还不是某个人,把他的同居爱人赶出去。」小乖送酒进来,凉凉地说。   眼神就像冰刃,往小乖身上射去。   挺了挺腰杆子,一点也不怕,冷哼一声。   「我说错了吗?你又不是不知道至璧的个性,居然为新闻上的那点小事拿乔,真像个小孩子一样。」   书衡重重的放下酒杯:「不关你的事。」   佯装没听到,夸张叹了口气,「现在他八成哭得很惨吧!」   显然是踩到书衡的痛处,他猛然站了起来,瞪了小乖一眼,甩着门走出去,留下满室的尴尬。   大家静止了三秒,启介巴过去:「小乖,发生什么事?」   「字面上的意思。」   「书衡不可能赶他出去啊,那天你又不是没看到,他简直把他的小乌龟给宠上天了。」不可置信地摇摇头。   摊了摊手,语气净是无奈,「事实就是如此。」   「那你还刺激他。」   赏了个白眼,「我还想打醒他哩。」   「可是......」启介不赞同的还想说什么,却被始终没介入的白威打插。   「你们就先别管书衡。」   「为什么?」   「我想他明白自己在干什么。」优雅地笑了笑。   「更何况,书衡向来决定的事情,我们有谁能改变的。」   虽然很不甘愿,但是这也是事实。   大家认同的点了点头,只除了......   「你们到底在说什么?」博民状况外困惑地问着。   「......」   白威拍拍他的肩膀,「我想你这辈子,都不会有这种烦恼。」   「什么跟什么啊。」   茫然的脸有点痴呆,大家忍不住,噗嗤笑了出来,刚才闹僵的气氛,因此解冻。   而下了楼的书衡,上了爱车,快速地奔驰在路上,繁杂的思绪,如同夜里闪烁的霓虹灯般的多。   他怎么不知道小乌龟会因此而哭泣。   上次的那通电话,他差点不舍地放弃自己的坚持。   为了让小乌龟认清自己的感情,为了以后不要有类似的事情发生,这是必要的,他不想再一次尝到,看到新闻那幕瞬间的失落感。   那是种深沉,言语无法形容的无助,他不是圣人,不求回报的付出,他做不到。   但是已经习惯家里有个人等,每每回到空荡的房子,心情就低落一次,只能将所有的注意力,全然放在工作上。   趁着红灯,他颓然抵着方向盘,幽幽长叹了一声。   你拨的电话无人接听,请稍后再播......切换到英文发音,至璧挂上了电话。   打了近百通,对方一次也没接听,他再迟钝也明白对方在躲他。   至璧拍了拍脸颊,重新振作。   只要他没亲耳听到大变态拒绝他,他就有理由找他。   按着小小的钮键,熟练的打起简讯,他本来很讨厌这项功能,现在反而感激发明这项功能的人,只要传给对方,无论如何一定会收到。   从小事到大事,至璧只要想得到的,都会传给书衡。   像是翻译的进度,好笑的事,难过的事,就连吃了什么,最近上了哪部动画,出了哪些新漫,不在乎收到的人做何感想,直拗地传。   虽然他从没收到回覆,但是听治明哥说,大变态其实很在意,有了他的保证,才乐此不疲。   反而是在旁的老妹看不下去,总会唉声叹气地求他。   你干脆去找他算了,不要浪费电话钱。   说他逃避也好,他真怕再一次被拒在门外,如果他有踏进去的勇气,至少要让他做好心理准备。而且最近一直听到治明哥抱怨大变态强迫他加班,心情不是很好,他更加怯步。   不过,为什么大变态的心情会不好,明明就少个人烦他......   扁了扁嘴,大眼又开始闹水灾,他最近变得好娘,动不动就想哭,以前明明就不会,原来喜欢上一个人会变得这么奇怪......   忍不住的,他又发了封简讯。   『都是你害我变得好奇怪,猪头!』后面补上个鬼脸。   「......」瞪着又传来的简讯,书衡翻了个白眼。   现在看手机,快变成他的习惯。每天都可以收到,近几十封的简讯,上头打的净是鸡毛蒜皮的事。   有时还真怀疑,他是不是和出版社有合作,每天必传动漫快讯。   把玩着小巧的手机,敲打着桌子。   这只笨乌龟,明明都晓得自己的心意,怎么还不回来,每天面对他留下来的公仔,就越加郁闷。而且为了他的东西,还特地叫人从新装潢。   正想着,「你又在看手机。」治明走了进来。   书衡慢条斯理地收下手机,冷漠的问:「有事吗?」   「这是至璧翻好的文件。」   稍为翻了一下,是其中一部分:「怎么会在你这?」   「纯淳送过来的。」   「纯淳?」   「......」治明眼珠子不住往上吊。对于不感兴趣的,老板还真是不关心。   「她是至璧的妹妹,至璧人不舒服,所以完成的文件托纯淳带来了。」   「你好像和他们很熟。」   治明连忙摇摇头,死也不承认,「我也从纯淳那边才知道他的近况。」要是被发现,他和至璧私底下有联系,报告他的近况,他的下场可能比死还惨。   「最好是。」   治明偷偷吁口气,但是......   「我听到不少风声,你不是抱怨我,给你的工作量太多。」治明脸上挂上黑线,心虚地低下头,额头冒上冷汗。   「想放长假,可以。」书衡从最下层的大抽屉,拿出份报告,丢给了他。「下礼拜三,美国那个标案,资料都在这,处理完你就可以放假。」冷冷的,一点也不拖泥带水,事就这样定了下来来。   治明哀号:「老板,饶了我吧--」   「你可以出去了。」   「老板......」他乞求地望着书衡。   过了十分钟,书衡终于正眼看他:「你怎还在这,还不出去。」   治明挫败地低着头,像斗败的公鸡一样,默默地走了出去。   「对了,下午把我的行程全部排开。」   「这么突然?」   「华建那老头,临时约我吃个饭。」他语气充满不耐。   治明了然地点点头,连忙走了出去,幸好下午都是公司内部的会议,变动还算简单,不过,华建那老头会这么好心,八成又是相亲,要不是总经理看在那老头和他的父亲有点交情,否则死也不会答应......这么好玩的事情,不和某人分享实在太可惜了。   趁着这次的机会,也该给至璧一点刺激,叫他别只敢暗地里地和他打听老板的消息,明明彼此都有意思,他在旁边看这么久,都快郁闷死了......   收到第一线消息,至璧茫然若失,呆呆地坐在电脑桌前。   看着比平常还认真百倍的译稿,心酸到有种想哭的冲动,他费尽心思的花在这堆纸上,倒忘了以大变态的条件,随时可能会有新欢。   想到有人取代他住进那间房子,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。   他不要,在还没听到大变态拒绝他,绝对不会让别人有趁虚而入的机会。   可是他又没有办法......   刺耳的门铃,他回过神来,胡乱抹乾脸上的眼泪,起身打开门。   来人笑得亲切,手里拿着包裹:「请问这里有位庄至璧、庄先生吗?」   「我就是。」   「这是您的包裹,请在这里签收。」   莫名其妙的签下收件人的栏位,打开了包装精美的盒子,里头附上一张照片和小公仔,这才忆起一个月前他曾下的定单。   酸楚感冲上鼻头,想当初也是要给大变态一个惊喜,结果却......   抚着顶着微笑的照片,看着看着,把近个月积压的委屈,转成怒火,突然暴发出来。   拿着桌上的铅笔,把照片平整的摆在桌上:   「打你的小人头、打你的小人头,把才刚把我赶出去,就急着找新欢。打你的脚,让你没办法走路,打你的手,让你没办法拿东西,打你的......」   脸颊刷上粉色,瞪着他的重要部位,铅笔用力的敲下去:「让你不能去沾染别人。」   臭大变态,猪头大变态,亏他流了这么多眼泪,难过得半死,还用尽办法地想要和他有一点联系,结果他居然跑去相亲。   恨恨的瞪着那张坑疤的照片,突然扁了扁嘴。   明明大变态这么过分,可是他还是好想、好想他。   余光看到反光的透明盒子,里头的公仔就像是缩小的书衡,有个念头闪过......   或许他可以......   虽然结果可能让自己受伤,但是总比呆呆在家胡思乱想得好,他决定豁出去。   隔天,下午四点半,他准备好所有的东西,看着镜子前的自己,一切都很完美。   服装没问题,东西也都包好了,满意地压低头顶上的鸭舌帽,整了整身上的衣服,算准了时间,出发前往目的地。   下班时间,人潮更是汹涌,外面虽带凉意,但也不至于穿上大衣,身穿厚实外套的至璧,不管投射在他身上的怪异眼光和多少在他背后的窃窃私语,他都没发现。   只因为他专注于接下来的事,他必须花所有的精神告诉自己,不要临阵脱逃。   终于到了,幸好他还备着钥匙,要不然还真上不了十二楼,差点忘记这里是员工禁区。   抖着大腿,深吸一口气,闭上眼睛,伸手对准了门铃,就在离三公分前,停住了......   急速跳动的心脏,他又深吸口气,咬着牙,再度伸起手,这次......   停在离门铃的两公分前。   挫败地瞪着自己的手指,不相信的又试了几次,来来回回的,也耗上了几十分钟,就是不见门铃响起。   至璧用力拍拍脸颊,呕着自己的气,果然还是没办法。   正在考虑打道回府时,不料眼前的门居然自动打开了,而来人正是书衡。   妈的,昨天那场鸿门宴,叫他吃得差点胃打结,虚伪的商业笑脸,到现在回想起来心底还不舒服,偏偏今天又必须再赴约一次。   没注意到外头站了个人,一头撞了上去,两人吃痛得闷哼,这天外飞来的灾难叫他心情更是不佳。   摆着臭脸,瞪着不知打哪来的送货员。   送货员!他门口?   「你是谁?」   至璧心虚把帽子压的更低,「请问您是何书衡,何先生吗?」学着昨天的送货员,别扭的不自然。   怀疑的蹙起眉头,打量着眼前矮他一颗头的男人,眼底略过精光,一闪及逝。   「是,我是。」   「这是您的包裹。」   书衡接了下来,「我不用签名吗?」   签名?对,他差点忘了,可是这样就跟当初想的不一样。   慌张地吞吞吐吐:「你不先打开吗?」   书衡挑起眉,没多说什么,动手拆起了包裹,见到里面的东西,他笑了。   「你知道这是谁送我的?」   「是......」   犹豫了一下,至璧眼珠子转了一圈,「送你的货物不只这些。」   「喔?还有什么?」   「还有一个人。」   「谁?」   「就是送你这包裹的人,你、你愿意签收吗?」至璧期盼的扬起尾音,差点忘了压低帽子。   「给我理由。」淡淡地说。   理由?至璧顿时间愣住,可以待在他身边的理由,除了只懂得翻译,其他什么都不会。咬了咬牙,他硬着头皮。   「不管理由是什么,我已经把货送来了。」   「你是强迫我收。」眼睛泛起笑意,原来还有这招,但是他也有他的办法:   「不是有寄件人,送回去就好了。」   说完,作势转身要带上门,至璧连忙拉住他的衣摆。   「等等啦,他很耐用的,会替你准备三餐,会帮你打扫家里,还会......」他想不出来了,他其实什么都不会,除了当个懒惰的米虫,其他都不会。   越说越心虚,最后颓然地低下头,郁闷地咕哝。   「他就是这么一个又笨又懒的人,你不接受也没关系。」   抽抽鼻子,至璧低着头,默默地转身离去。   蓦然腰际圈上一只手臂,把他吓得往后倒,帽子滑落下来,脸上泪眼斑斑,可怜兮兮地瞪着脸上带着无奈的书衡。   「果然是你啊,笨乌龟。」挂着泪痕的小脸,透着不解,似乎在说:你怎么知道是我的样子。   「这里连员工都上不来,更何况是送货员,没有钥匙,楼下的电梯是动不了的。」   泪汪汪的脸蛋,尴尬地扁起嘴,惨兮兮的样子,让书衡深深叹口气。   「我没有说不签收,但是......」   他拿起了送他的公仔,「我只想知道,这东西放在他心中的第几位。」   手背抹去了泪水,哽咽地说,「当然是第一位啦。」   「和动漫比?」   「这个当然比较重要。」至璧挺了挺背杆,正对着书衡。   「真的?」   用力的点点头:「那这样......」抹干了脸上的泪液,小心翼翼地问。   「你要签收吗?」   捏紧了帽子,紧张地摒起呼吸,瞠着大眼看着他。   书衡缓缓笑了,伸手来到他的面前,攫起下巴,在讶异的大眼下,轻轻吻了下去。   「我签收了,你这只笨乌龟。」书衡好笑地点了点温热的艳红唇办。   「我都已经做了记号,你可别再送给别人。」   至璧点头如捣蒜,整个人放松下来,扑进了书衡的怀里,连日来的忧愁终于结束,或许是安心了,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......睡着了。   书衡失笑得揽着他,至璧会用这种方式来到他的面前。   真的是,败给他了......   至璧的归来让小乖庆幸的松了口气,高兴的直嚷着,提议着要到书衡家做客,虽然某人不太欢迎就是了。   而且这次不只他,全部的人都来了,至璧在厨房里简直忙翻了。   小乖同样的溜进去帮忙,但其实是另有阴谋。   当然,这次可不会像上次一样,他是为了至璧的「性」福做着想。   「这个是什么?」至璧瞠大眼瞪着手中薄薄的CD片,外壳包装,可是三点全露的肌肉男,看起来煽情的不得了。   「教学观摩的影片啊。」   「教学观摩!」难道是观摩那件事......火辣的灼热感窜上脑门,至璧整张脸涨红了起来。这、这可是A片耶!   至璧连忙推拒了回去,他光看上面的图案就害羞得不得了,怎么可能还观摩。   小乖失望地收回去:「好可惜,本来要送给你的。」   「不、不用啦。」   「不行。」坚持地扬起手,突然笑得贼兮兮,往至璧身上凑近了些,压低音量从怀里拿出一叠东西:「那这个呢!」   至璧困惑地蹙起眉头,看封面就知道是漫画,不过小乖怎会拿漫画送他,怪的是这些都是他没看过的。   「这是新出来的吗?」   小乖点了点头:「算是新的。」   那没看过也不奇怪,至璧开心地拿去好好地放着,兴奋地和小乖道谢。   他直把小乖当成大善人,小乖问一句,他就回答一句,字字诚实的不得了,就连闺房之乐,拚着脸红,也说了出来。   小乖好笑地收了至璧当乾弟,实在是因为至璧的单纯,连他都想疼。   在两人的合力之下,终于把满桌的饭菜端了上来。   美味可口的菜肴,加上几瓶的酒,几个已经年过三十的男人,开开心心地又唱又跳,唯独书衡,默默地冒起淡淡的青筋,心情差到极点。   「你们这群家伙,还不给我滚出去。」冷冷地瞪着。   「有什么关系,我们是来帮你庆祝。」   「已经十二点了。」这就是他火大的原因,好不容易小乌龟回来,他们就一伙人彷佛说好般全冲了过来。让他想好好地和小乌龟单独相处的时间都没有,现在他已经忍到极限。   「你们明天还要上班吧。」   这个事实,让气氛冷了下来,或许是还没尽兴,不知道是谁开口,一句话让书衡忍不住地强制   赶人。   「你这样好像欲求不满!」   跑的跑,飞的飞,一眨眼的时间,原本热闹的场子,瞬间安静下来,清冷的室内彷佛还残留这句话,两人对望。   书衡清了清喉咙,至璧则收起碗盘,各自掩饰着尴尬。   好一会儿,书衡制止他收空盘的手,「你也累了,这个明天再收。」   至璧顺从点点头,突然间像是想到什么,抬脚往房里跑。   他想起了小乖送他的漫画,拿了出来迫不及待地和书衡现宝。刚刚他就想看了,封面的两个男角色,画得挺唯美。   「这是什么?」   「小乖送给我的礼物。」   小乖?书衡怀疑地拿起一本,快速的翻阅一会儿,脸色沉了下来。   「这个不能看。」   不满地嘟嚷着:「为什么?」   至璧伸手抢了回来,来往之间,不小心瞄到里头的内容,瞠目结舌,这些该不会都是BL漫吧。   果然,第一本封面算平常,叠在后面的,姿势一本比一本还要露骨。   不能控制的,小乖拿给他的CD,上面的图片浮上他的脑海,这次恐怕连脚趾头都红成一片了。   「我要杀了他!」书衡咬牙切齿,差点烧了这些漫画,以示泄恨。   至璧揽住书衡的腰,希望能降下一点火气,他知道小乖是真的为他好。   「你别气了,他没有恶意。」   「最好是他没有恶意!」冷哼一声,他对小乖可是不满到极点,要不是看在启介的面子上,才对他客气一点。   不行,再这样下去,小乖肯定会带坏他的小乌龟,到时候就来不及,他得先试图催眠至璧,不要接近小乖才对。   窝在他怀里的至璧,没他想的多,心思简单地淡淡笑开了:「我今天好开心。」   闻言,书衡也暂撇开杂事,也笑了:「我也很高兴你终于回来了。」   「我担心你不原谅我。」   轻轻叹口气:「我早就不生气了。」   「那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冷淡,不接我电话,还不回我简讯,要不是我问治明......」至璧暗地叫遭,连忙捂住嘴巴。   书衡沉下脸色,抿着唇。好啊,连治明都参一脚,这几个人......   觑了沉下脸色的书衡,干笑转移话题:   「你说啊,为什么不说原谅我,害我哭得好惨。」   「你太迟钝了,要不这么做,我大概这辈子,都不会听到我想听的话。」   想听到的话?至璧困惑地扭起眉头,瞪着面无表情的脸庞,突然,他明白了。   唇瓣凑近了书衡的耳朵,轻声低喃。   「我爱你......」   真诚的告白,书衡却没吭半点声。   至璧不解侧头看着他,像是发现惊天动地的事,咯咯地发出笑声。   「原来你也会脸红!」他揶揄着。   书衡掩饰地咳了咳,不止的笑声,让他不好意思地拦着至璧的腰,猛然抱了起来。   至璧收了声,错愕地抱紧他:「你要干嘛!」   「我要......打你屁屁。」   尖锐的叫声响起,直嚷嚷着「大变态」三个字。   但是门房一关,什么声音都没了,隔天一早,至璧的屁屁--   果然好痛、好痛啊......   全书完 小说下载尽在 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书本网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